第八集 高鸿潜虬 北渚神剑(第5/6页)
慕容元真闻言大惊,他没想到这韵儿外柔内刚,跟着自己竟是为了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心中既是怜惜,又暗自忧郁,不知道自己在韵儿的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轻轻为他拭去眼泪,安慰地道:“好韵儿,你不是这个人的女儿,不必和他讲那么多,我们离开这里。”
何韵儿这次竟然很坚持,轻推开慕容元真之手,哀怨地道:“元真哥哥,你不要拦我,我不想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元真哥哥,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自己事事小心,可不要让我担心啊。”
慕容元真闻言剑眉方蹙,心中汹涌澎湃,韵儿的话使他立刻雄心大慰,韵儿是爱自己的,丝毫不比自己爱她少去半分。不管如何,她的心是属于自己的。
崔毖见状,突然怒火向上一冲,目射神光地阴冷地道:“好韵儿,你果然没让我看错,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不安分守己、擅找借口的人,你既然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那我今日就告诉你,你的母亲在嫁到崔海之前,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是江南的一个妓女,改嫁到流霞渚时就已怀上了你,至于你的父亲是谁,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你想知道他是谁的话,就索性下黄泉陪你娘好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嫁到高句丽,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欠我,永远不能安心……”
“恶贼住口!”慕容元真剑眉冷挑,沉声打断了崔毖。这人实在阴险至极,他看韵儿对慕容元真的态度,猛地令他起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之心,天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韵儿和她的母亲了,她们都是一样的人,背负的恩义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她们的命。当年,他没有得到她母亲西门慧的心,他用同样的诡计令她郁郁而终,最后并亲手用毒掌杀了她。而他对西门慧的爱与恨早就转移到了韵儿身上,直到韵儿遇到慕容元真之前,以崔海之大,除了随止何之外,竟无一人注意过她,关心过她。如今,这个名重天下的‘北渚神剑’又故伎重演,他明着是放了韵儿自由,但他心中清楚得很,只要她自由了,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的死期不远了。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好一个一方之重、南州士望!晋国的一代重臣!
慕容元真与慕容焉两个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他们当然知道崔毖的用心。何韵儿也知道,但她却摆脱不了,这少女心如刀割,突然“扑”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慕容元真仓惶惊骇,急忙扶住韵儿,连忙为她拭去口边殷红的鲜血,颤声谓道:“韵儿,你……你快不要动气……”
这时,旁边的慕容一早看不下去,舌绽春雷,脱口一声暴喝,突然“锵!”地一声掣出长剑,“嗖”地一声一闪而至,那崔毖冷冷地望着他的剑渐渐递近,就在那柄剑眼看要加身之际,慕容一骤然感觉到手中长剑“锵!锵!锵!”地闪过三道火光,待他看清时,胸口突然被一掌击出三丈开外,“砰”地一声坠到地上。再看自己手中的长剑从剑镡处,三尺长的剑身被人斩断成了三截,两截飞嵌入左边三丈外的树上,一截远远坠入河中,这时慕容一手中只剩下个剑柄,这惊变之快,直如迅雷不及掩耳,直到倒地时才看到出手之人——这人正是那个叫铁枫的精悍少年,这时只见他手提长剑,冷冷地挡在崔毖身前,杀气狂炽地盯着地上的慕容一。
慕容元真上前扶起慕容一,目光突然变得森冷寒人。当即取下自己的‘定燕剑’交给慕容一,重重地望了慕容一一回,转向慕容焉道:“慕容兄,这柄剑跟随我多年,斯须不撤,如同兄弟,若蒙不弃,就敬请收下,今日恕兄弟不能再陪你饮酒,我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一言及此,他冷冷地望了崔毖一眼,道:“崔使君,想来你不会介意我赠剑吧?”
诸霖闻言急忙上前低低地道:“师父,不可让这慕容焉手沾到剑,此人剑术厉害至极,恐怕……”
崔毖本不会让对方取到长剑,但慕容元真却料定他一定会同意,因为这就是崔毖,若非如此,他就不是崔海的主人了,以其惊天的实力,若是经不起一两次后辈的挑战,还如何能名震天下,一个高手最忌讳的不是被杀,而是不敢接受挑战——江湖后起的挑战。而诸霖的话更令他决定了让这少年握起那柄剑。
他捋须淡然一笑,挥手止住诸霖话锋,轻“哦”地一声说道:“今日既然几位同时有幸与老夫一聚,我怎么能让你们失望呢,三公子要赠剑,我女儿要跟了三公子,你们尽管请便,老夫乐意成全!”言毕,他果然命几个弟子让开道路,让慕容一尽管过去。
慕容一提捧剑渡过对岸,蹑步上前将剑奉与慕容焉。慕容焉却清楚得很,慕容元真自崔毖来此,假装着不谙武功、外强中干之状,显然必有苦衷,他帮过自己,如今自己更不能置人于不顾,慕容元真的话正是向他求助,两人相知相识,也只有他能感觉得到。况且以崔海之强,他的主人却竟然对一个少女如此残忍,自己断不能淡然处之。只要他手中有了剑,就多了一半的机会,但他的内伤又使他少了几分自信。
当下,墓容焉双手捧过那柄‘定燕剑’,谁知他双手刚一触及长剑,一股内力突然从奉剑的慕容一身上倏地传至,慕容焉大吃一惊,一惊由顾,发现慕容一正哀求地望着自己,如今的他已经身受重伤,但为了他的主上与女主人,宁可自己去死,自慕容元真将长剑交给他,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将内力一并交给慕容焉。
慕容焉不敢声张,否则这时崔毖倏然出手,慕容一就白白牺牲了。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承受,倾心迎接真气并疗伤,一面语不挂心地掩饰道:“剑果然是好剑,但……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受。”
慕容一没有回答,也无力回答,但他却微微地笑了,他知道自己的内力没白费。慕容焉叹道:“尊驾太死心了,你家主人只说赠剑,但收不收却是我的事。”
诸霖望着两人,突然仓惶地道:“师父,我看这两人行为古怪,我们去看看如何?”
崔毖心中亦微微一震,警戒地点了点头。
当下,诸霖与铁枫二人挟剑北渡,刚一下船,蓦地发现那慕容一颓然倒地,面色冷寒,嘴唇颤抖不已,显然虚脱至极。两人一见骇然大惊,“嗖”地挟剑纵身从东面拦住了慕容焉的退路,这时慕容焉内伤经慕容一真气涤荡,胸怀稍畅,他不忍这忠实的护卫力竭而死,是故一旦恢复力气,急急将他甩开,“夺”地稳稳接住了那柄‘定燕剑’。他看也不看诸霖与铁枫二人,凝重地望着地上的慕容一,面色一庄,肃然说道:“贵主上的剑我收下了,今日得蒙贵主赏美酒赐名剑,叨扰已久,在下就此告辞,恕我不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