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中州一剑应无恙海角何人自放歌(第5/17页)
西门夫人一个转身,冷笑说道:“大和尚,你还是趁早给自己念往生咒吧!”她领教过大手印的厉害,再次交手,已是有了经验。彩绳盘旋转折,乘隙而进,专门刺向嘉错法师的眼睛、鼻孔和耳朵。彩绳在掌风中虽然好像柳枝的摇摆不定,但彩绳是轻柔之物,嘉错法师的掌风却是不能将它折断。
酣斗中西门夫人的彩绳忽似灵蛇般蜿蜒而进,几乎钻进了嘉错法师的鼻孔,嘉错法师打了一个喷嚏,倒跃数步,面红过耳。
钻进鼻孔还是小事,要是刺着眼睛,事情可就大了。嘉错法师不敢轻敌,身形滴溜溜一转,脱下了身披的大红袈裟,俨如一片红云,平地涌起,挡住了彩绳幻化的金蛇。
西门夫人攻不进去,此消彼长,不多一会,反而给那团“红云”罩住了。她的本领本来是不输于嘉错法师,只因她昨晚曾耗了许多真气为牟一羽打通奇经八脉,这么一来,时间一长,她自是感到气力不佳了。
嘉错法师占了上风,又再得意起来,笑道:“听说你的丈夫早已死了,你无依无靠,也是可怜,你给佛爷做个女弟子吧!”
西门夫人不敢分神骂他,只好忍气吞声,紧咬银牙,与他苦斗。
此时牟一羽亦已和常五娘交上手了。
牟一羽服下碧灵丹,精神已经恢复,但功力则只是及到原来的八成。常五娘不用喂毒暗器,刚好可以和他打成平手。
牟一羽故作好整以暇的模样,嘻皮笑脸地说道:“唐二先生好吗?他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倒是难得。”
常五娘笑道:“按说我是应该躺在坟墓里面,无奈我这个人是宁死也不甘寂寞的,所以只好自行复活了。不过,纵然如此,我也还得多谢你给我定的计。所以你也不必惊慌,只须你认我做干娘,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她说的是八个月前,牟一羽替她设计,让她“死”在唐二先生掌下,以求避过武当派的追捕一事。这件事是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在常五娘旁边的英松龄和欧阳勇可听得莫名其妙。
英松龄的脸孔被西门夫人打得皮开肉绽,但也只是皮肉之伤,欧阳勇的伤较重,他刚刚续上脱臼,一条手臂尚未能使力。但他天性好勇,却是忍耐不住常五娘和牟一羽的“打情骂俏”了。
牟一羽大笑道:“五娘,你怎的好像上了认干儿子的瘾,不过,我可不想和蓝玉京乱了辈分呢。”
欧阳勇不知他们的内里因由,只当他们是“打情骂俏”,立即冲上来,一声冷笑说道:“你不肯做五娘的干儿子,做我的儿子吧。你叫我一声老子,我就饶你!”
常五娘心中不悦,故意放松一招,牟一羽刷的一剑刺出,喝道:“你只配做龟儿子!”欧阳勇的武功本来就不及牟一羽,此时只有一条手臂使用,怎敌得住牟一羽倏然而来的神妙剑招?只听得他大叫一声,刚扑上来,立即又要后退了。这一次的伤虽然也不能算重,但左手的两只手指已是给牟一羽的利剑削去。
欧阳勇气得大叫:“常五娘,你当真是只要小白脸不要朋友了吗?”
常五娘冷冷说道:“好,你上来吧。我让你和他单打独斗就是。”
英松龄向欧阳勇摇摇手,示意叫他退下。他自己却走上前来,说道:“五娘,你也知道,对方是极可能还有后援的。东方亮和蓝玉京这两小子还未出现呢!”
常五娘道:“那又怎样?”
英松龄淡淡说道:“那就应该速战速决!五娘,你打累了,暂且歇歇,让我和这小子单打独斗!”
英松龄与欧阳勇自是不能相提并论,因为不论是身份或者武功,他都是远在欧阳勇之上的。常五娘可以让欧阳勇难堪,对英松龄却必须尊重。不过,她与牟一羽的关系甚为微妙,却又不愿意让牟一羽落在英松龄的手中。
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候,忽听得一男一女,同时呼叫。男的在叫“师叔!”女的在叫“妈妈!”。
这两个人不用说就是蓝玉京和西门燕了。
他们的来到,既是在常五娘的意料之中,又是在常五娘的意料之外。
西门燕迟早都要回到此地找牟一羽的,而蓝玉京陪她回来,也是情理中事。常五娘当然不会觉得奇怪。
但他们来得这样快,却是常五娘意想不到的。西门燕中了她的迷香,她以为西门燕即使能够恢复如常,最少也还得有个把时辰。哪知道西门燕仗着碧灵丹的药力加上蓝玉京的“助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施展轻功。
说时迟,那时快,蓝玉京已是扑上前来,替下了牟一羽。
英松龄喝道:“又是你这小子!”
蓝玉京道:“不要脸的老匹夫,刚刚给你侥幸逃脱,居然还敢再来。”“不要脸”三字可是一语双关,英松龄的脸被西门夫人打得皮破血流,这个“脸”的确是早已丢尽了。
英松龄大喝道:“小子,我要你的命!”大喝声中,立下杀手!
蓝玉京道:“很好,有本事你就拿去!”抽出宝剑,轻轻一划,信手发招,后发先至。英松龄这一抓抓向他的琵琶骨,手法极为老练,已是算准了不论他躲向何方,纵然捏不碎他的琵琶骨也可令他受伤的。哪知蓝玉京反而欺身进逼,弧形的剑圈一下子就迎上他的虎爪。他这一抓,就等于是“火中取栗”了。只见白光过处,溅起几点血花。英松龄的一根指头已是给剑尖划破。这还幸亏是他缩手得快,否则只怕五根指头都要给对方削断。
牟一羽是师叔身份,但他在旁观战,也情不自禁的给师侄喝起彩来:“好,似拙实巧,这一招玄鸟划砂用得妙极!”
牟一羽在喝彩,英松龄则是不禁心头一凛了。“奇怪,相隔不过一天,这小子的剑法怎的忽然精进如斯?”昨天他与蓝玉京交手之时,虽然只是打成平手,但他还是占了六成以上的攻势的。他自信若不是东方亮后来插手,他“应当”可以胜得了蓝玉京。这也正是他刚才胆敢大言炎炎的原因。
他可不知,蓝玉京的剑法注重的是一个“悟”字,英松龄的鹰爪功颇有独门手法,第一次交手,蓝玉京由于从未见过,自是不免要吃点亏,但第二次交手就不同了,他早已琢磨出如何破解对方的鹰爪功之道,自是不难反客为主。另外还有一层,英松龄胜过他的只是功力,但英松龄在接连两场恶斗之后,即使在功力方面亦已是比蓝玉京稍有不如。
但英松龄既不知己,亦不知彼,他一发现克制不了对方的剑法,依然还是想在功力方面压倒对方,一个飞身踢脚,拼着大腿受一点伤,踢向蓝玉京的胸膛。
牟一羽见英松龄形同拼命,不禁一惊。但他还来不及上前助战,只听得一声骇人心魄的惨呼,有个人已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