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入洞底欲捉妖(第4/7页)
易厢泉继续道:“你甚少去这些野地,自然不通兽性。若是山村猎户,多少会知道一些。年幼的孩子入了山林,未必会死掉,有可能被山林的野兽抚养,一直生长在山间,不穿衣服,不食用熟食,不讲人语,性子也完全不似人一般温和,举止行动反而酷似山间野兽。”
夏乾摇头:“你这也太过于不可思议了!纵然是真的,发生这种事的概率一定极小。”
“我早已说过,这与吴村的环境有关。这山头甚大,山中多狼。富翁的女儿被狼抚养,几年后被人发现。这姑娘可是富翁唯一的亲人,幼年时虽与常人无异,但她却在人应受教化的最佳年龄,与狼群同居。待她被找到,定然忘记如何为人了。富翁心疼,也想重新对其进行教化,但估计收效不大,于是召来郎中,只想让姑娘恢复心智。”
夏乾喃喃:“那些郎中,一去不回……”
易厢泉皱眉:“郎中被那姑娘攻击或者被富翁灭口。”
“灭口?”
“人形狼心,如此违背天理的活法,若传出去恐被百姓们看作妖孽,想必人人欲诛之。况且姑娘名声不保,富翁也痛心。如此,灭口一事就合情合理了。郎中医术再高明,怎么可能把狼变作人?屡次寻求治疗却毫无结果,富翁年迈,就只得找人代替自己照顾姑娘。”
夏乾有几分相信了:“所以,就开始找入赘女婿。但是,还是难以理解……富翁居然把这么多人灭了口!”
易厢泉的面色冷了下来:“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这个富翁可不容小觑,心狠手辣,他最担心的只有两个东西:女儿和钱。”
“我不明白……”
易厢泉道:“你是不是不理解为何会有人去杀掉这么多人?杀人的理由无外乎名、利、情、仇,抑或丧心病狂。但他们有唯一的共同点,即忽略生命本身价值,认为人命轻贱。一个父亲唯一的女儿在山间被狼群叼走,这已经是锥心之痛了。多年后竟然失而复得,然而‘狼病’无法得以治愈,他定然不会让女儿再受到半点伤害,一丝一毫都不行。而且……”
易厢泉顿了一下:“而且他以前就杀过不少人。”
夏乾怔住:“此言何意?”
“说来话长,”易厢泉扒住床板对夏乾说道,“和我一起抬。”
夏乾上前去抬着床板另一端:“我不懂。依你之意,那富翁……”
“嘘。”易厢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咣当一声,二人将床板掀开,一股臭气扑面而来。整个床像个巨大的箱子,二人开了箱子盖,向下看去,有一些台阶,台阶下面漆黑一片。
“夏乾,你捉妖的梦想要实现了!”易厢泉有些紧张,这个玩笑开得不太自然。他用燧石点燃了火把,又燃了一支小柴,直接扔进了洞里。
火焰明亮,小柴火入了洞依旧燃烧着。易厢泉舒了口气:“空气不错,能进去。”
“空气不错?”夏乾哭笑不得。那股臭气直钻鼻孔,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是粪尿的味道。”
“习惯就好。”自门开启,易厢泉总是在笑,却笑得很僵硬。夏乾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易厢泉在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洞很深,那只小柴发出了点点的光,但很快就熄灭了。
夏乾越发紧张起来:“没什么好怕的。密室下面只是一个人而已,不!只是一个疯子而已,用得着……”
“嘘,你听。”
窗外的风雪疯狂地袭击着屋子,风雪声音极大,像是要把房子吞没。而夏乾屏息凝神,却在风雪之中辨别出了别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洞底密室,比风雪声小,却有声可闻。
易厢泉道:“你听见了吗?声音很弱,但是……”
“吼!”这一声如同狼的哀嚎,从幽暗密室的深处传来,凄厉狂暴,似是夹杂着愤怒。它将窗外的风雪声完全击垮,似要震破房梁!
易厢泉瞪大双眼,一下子向后退去,脸色煞白。夏乾则完全吓傻,额间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夏乾、易厢泉两人似木偶,完全动弹不得。
“这声音……男人?不,公、公的?”夏乾面色苍白,声音喑哑。
易厢泉脸紧绷得如同一块平滑的铁板:“是男的。”
夏乾吓得瘫在旁边的桌子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姑娘吗?母的啊!”
闻言,易厢泉无奈道:“你平时机灵,今日怎被吓傻了!那山歌发生在百年之前,姑娘早已入土。吴村的祖先们一定想不到,百年之后村里的后辈又遇到了同样的事。”
“你是说,吴村里……又有孩子被狼叼走抚养,之后被找到,和那山歌里的姑娘一个命运,被关在地下密室?是不是他杀了哑儿?你快告诉我!这……这也太……”
“吼!”
“为什么声音越来越大,他是不是饿了?”夏乾向后退去,死死地贴住屋内潮湿的墙壁。让他进洞,还不如在窗外风雪中站上一宿!
易厢泉看了一眼黑洞,脸色竟然也微微发白,但他尽量保持冷静,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我武艺皆不精湛,”易厢泉看了夏乾一眼,语气急促,“若要对付成年男子,还是疯魔成性的半人半兽,要万分小心。本想等着沈大人派人救援,或是曲泽报官前来,只怕风雪交加……”
夏乾并未作声,他很清楚,自己不懂武艺,易厢泉武艺也不精湛。可是如今的情况比他自己预想中要好上许多——他本以为密室之中是一群狼呢,如今再看,横竖不过是一个人。
两个人打一个疯子,应该不成问题。可是,二人不可能全都毫发无损。
夏乾闭起眼睛,他想起了哑儿当日的死状。风险不是没有,弄不好真的会丧命,如今唯有信任易厢泉了。而一旁的易厢泉端起肉汤,轻轻搅了搅,又放下,根本没看夏乾一眼。
“那就等救兵来了再说!”夏乾心里越来越不踏实,“我看这密室很结实,就让他在里面号几嗓子算了!”
易厢泉探身进去,又往前走了两步:“可依我看,这地下密室恐怕不止这一个出入口。我怕村里其他的地方连通着密室,哪天那怪物蹿出来,伤了人怎么办?何况……”易厢泉深吸一口气,跃跃欲试地往里走。
“喂!你不是现在就要进去吧!我们还是赌一把算了,将他饿死在里面,或者放火把他熏死……”
易厢泉驻足,扭头道:“你害怕了?我们只是看看情况,未必动手。”
“别安慰我,你自己分明也害怕……”易厢泉似乎被他说中了,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犹豫一下,还是踏进了洞,黑暗的密道一下子吞噬了他白色的衣裳。见他进去,夏乾的心也乱了。他咽了咽口水,也燃起火把跟着易厢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