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新郎失踪(第7/7页)

陈南城此时年届七十,虽已皓首苍颜,却仍极为机变。他与徐家有近五十年的交情,见了这位侄子般的庄主,也无须寒暄客套。

徐士清当即直截了当地引入正题:“陈伯,你看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仇家所为。”陈南城一字一板地说。

“我实在是想不出谁跟我有如此深仇大恨。”

陈南城道:“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觉得敌人可能不止一个,或许势力颇大。这宅子有他的内应,内外勾结,才能得逞。”

徐士清频频点头,又问:“以陈伯之见,是外敌为主呢,还是内贼为主?”

“想来是以外敌为主吧,庄子里似乎没有这般仇恨东翁的人,大约是受人指使,许以好处,一时为利所驱,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来。不过,祸起萧墙啊!真的说不清楚。”

徐士清忧虑地说:“就是这‘说不清’三字,使人‘老虎吃天,无从下手’。内贼阴险狡诈,防不胜防。外敌的范围可大了。这几天住在庄子里的宾客就有三五百人,雇用之人更是难以计算。那投毒之事,更是难以预料,酒、水、食物甚至是衣物用品中均可下毒。我如何找出那贼子?”

“张神医说是喝酒中毒的,但我细细思忖,除了婚礼上喝的酒,后面两拨人敬酒的均属可靠之人。张神医还以为,最后一拨敬酒的嫌疑最大,可那是我几个弟子呀。事后也查过,他们闹房后都直接回房休息了,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陈南城想了片刻,问道:“东翁,你看这事跟当年文镖师的死可有关联?”

徐士清又是一惊,心想,不错!此事虽已过去多年,但他从未停止过调查凶手,而且当年那只五真碗被盗走时,他虽大动干戈,但只有他心里明白,被盗的那只是假碗;试想,假如盗碗之人发现碗是假的,会怎么样?想到此,他已经冷汗淋漓。

陈南城又道:“东翁,现在虽无法找到少爷,也不能确定谁是敌人,但是几点,你必须注意。一是饮食方面要多加小心,平时出入随身要带心腹跟随,以免敌人故技重施;二是演练新剑招,要绝对保密;三是暂时不宜授徒,养虎贻患的事不可不防。至于寻找少爷,还要按图索骥,有的放矢,不要盲目行事,否则反而于事无补。寻觅歹徒,不必大张旗鼓,要暗中查访。东翁以为如何?”

徐士清听了深觉在理,果然依此行事。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徐滨仍然音信全无。

徐士清行踪不定,庄里的人一般见不上他。文慧遭受失子打击,抑郁成病,以至卧床不起。文兰不放心,一直在云台山陪伴。林涌泉对之似颇赞赏,不时送点衣物和食品来,瞩她好生看护姐姐,玉龙山庄的事不必挂心。文兰心中却明白,她气呼呼地对姐姐说:“你别看他送衣送物,其实都是假殷勤。我不在庄子里,他跟别的女人厮混方便多了。”

文慧病恹恹地问:“他有别的女人了吗?”

“他要么守在店铺里,要么躲在庄子后面的练功房里,要么上岛,谁知道他在忙什么!我看没女人才怪!”

文慧叹道:“你别多心,我看妹夫只是痴迷武功罢了。”又道,“妹妹,你看这白箫怎么办?虽说是我家媳妇,可又没与滨儿圆房。万一滨儿几年不归,我也把她搁在屋里吗?以我之见,这个媳妇从小克死父母,嫁人克走丈夫,实属不祥之人。不如趁机与她挑明,让她走人,重嫁夫婿。她生得还不错,想必嫁个武师什么的不难。然后滨儿回来,让清芬做我的儿媳。那才遂了我的愿,称了你的心。”

文兰听了,心中一动,半响才道:“那自然好。只是对你媳妇来说,这么做未免寡情,她丢了丈夫也够可怜的,此事还是缓议为上。假如她受不住,再让她走人,我们也不落个褒贬。再说,姐夫主意大得很,他肯让你做主吗?”

文兰一言击中要害,文慧却嘴硬:“他经了这件事,也该听听我的了。”

自那以后,文慧对白箫的态度便大不如前。

白箫病愈之后,按规矩,每天要到婆婆处晨昏定省,婆婆有病,还要侍奉汤药。每当白箫去时,她不是不理不睬,便是恶语相加。庄子里不少人原是嫉妒白箫的,而今看她到手的肥肉换骨头,都暗中称心;有些爱嚼舌头的就背后“黑乌鸦”、“扫把星”地乱叫。

徐士清得知原委后,也不多言,立即安排白箫协同徐永、荷萍上山顶石屋,一切吃住均在山上。临行,徐士清对白箫说:“媳妇,你婆婆失儿心疼,迁怒于你,你别在意。现下滨儿未回,害你受苦,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不过我想,吉人自有天相,滨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家现藏有内贼,外敌又虎视眈眈,你别的不用多想,只管好好练我教的新剑招,届时若庄子里有事,也可御敌。为师正苦研后十招,以后教你。”

白箫两眼饱含热泪,强忍住了,跪下拜别徐士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