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主动被擒(第7/8页)
“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陷害你是肯定的。但那皮卷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否则怎么可能骗过一些心思缜密、辨别力好的高手。不过皮卷也真的没准备给你,所以才会一显相就立刻销声匿迹了。”
一旁一直在思考的汪伯定猛然醒悟了一般:“陷害!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陷害太子,而且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对皇上不利的字画,牵扯到与我相熟的慧悯大师。烟重津故意被你们擒获的刺客,重刑之下吐露的几个字。还有被你们刺杀的齐王,不管从获得利益还是从被刺的时机,都是为了嫁祸于太子。你们的目的是要太子丧失拥有的军权,从而使得南唐军力无法与其他国家抗衡。”汪伯定江湖人称天机军师,这名号不是虚得的,从刚才这番话里便可以听出,他不仅能够在稍加提醒后立刻想到许多有牵扯的事情,而且能够从不同层面来分析这些事情的真相。
但是齐君元对汪伯定所说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晚了,都太晚了。”
“晚了?不晚!你不是还在这儿吗?只需你在父皇面前说清一切,一切都将立刻逆转过来。”李弘冀此刻才真正显露出他该有的威仪,双手后背,腰直胸挺,目光如电,那是一副很傲然、很笃定的气势。因为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再次抓住了改变自己现状的转机。
“哈哈哈!”齐君元的笑声狂妄放肆,“你们都已经知道我刺杀齐王是为了嫁祸给太子了,那么这一趟我自己找上门来,你们不会觉得是要替太子洗脱罪名吧?哈哈哈哈!”
李弘冀虽然还是那副很傲然的姿态,但是就在齐君元的狂笑声中他脊背处的肌肉开始绷紧,硬邦邦的,只能感觉到酸胀。而且这酸胀感还沿着后脑直冲上头顶,使得头皮发麻,太阳穴发烫。这是一种紧张所致的反应,思维的紧张带动了身体的紧张。虽然只是一点信息穿透思维,却使得身体在一段时间内无法自如动作。
穿透李弘冀思维的信息非常清晰,这是从齐君元前面所说的那些事情中透露出来的,也是从齐君元这种狂妄的态度中透露出来的,更是齐君元话外之音表达出来的。刚刚蓦然惊觉很早之前自己就已经陷入可怕危机的李弘冀,此刻再次蓦然惊觉。面前这个自己急于见到且未加太多斟酌就匆匆带入的刺客,他的到来绝不会是为了给自己带来幸运,而应该是要带来更大的危机。
“我被带进来时,在二道亭、营围大门口都叫明自己是刺杀齐王的凶手了。按理说现在整个汤山峪营围以及外面的两道亭卡都已经知道刺杀齐王的刺客进了沐虬宫和太子商谈事情了。但我告诉你,这事情传播得比你们想象的要快要广,现在汤山县、金陵城里应该都已经传开了。估计不用多久,就会传到皇上和众多王公大臣的耳朵里,呵呵,也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事情后会是怎样的想法?”齐君元此刻说话已经不再度算时间,而是在感觉身体内部的变化。
“是的,这会对太子很不利,可以让太子在冤屈中陷得更深。但是,好在你在这儿了,那么我们总有办法将不利变为有利。”汪伯定其实也已经感觉到不妙,但他仍想在气势上压住齐君元。
“不要太高估自己,在烟重津被你们擒拿住的刺客,押入秦淮雅筑后遭受费全和蔡复庆的百般刑审,但最终你们好像并不曾有办法得到丝毫有利的东西。”齐君元此刻已经真切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了,他的气息开始变得急促,额头上有细汗珠沁出。
“刺行中有专门练习耐受力熬刑的高手,秦淮雅筑中刑审的刺客应该就是的。他们可以用最逼真的刑审结果来嫁祸给别人,设置借刀杀人的刺局。但你不是这样的刺客,从你的手形、身形、眼睛可以看出,你是工于机巧的刺客。所以要抓住你的弱点下手是很容易的,而你却很难有撑住的可能。”丰知通在旁边说话了。刚才齐君元以一个几乎无法反驳的说法离间了丰知通和李弘冀的关系,让丰知通一下处于十分尴尬的地步。但丰知通很快就从不安中恢复了状态,他觉得现在的关键是要将齐君元压制住。那么这个刺杀齐王的刺客除了可以证明李弘冀的清白外,也可以证明自己留在李弘冀身边的意图也并非像他所说。
“呵呵,丰大人不愧是刺行出身的绝顶高手,视无偏差,一语中的。呵呵,厉害,果然厉害!”齐君元的笑声似乎比刚才要弱了许多,而且转而对丰知通大加赞赏,让人觉得似乎是气焰被打压了下去。
但是丰知通却不这么想,齐君元此刻能这样夸赞别人,反而说明了他完全没有将自己的压制放在眼里。那是一种讥讽、一种嘲弄,是在告知对手所有一切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齐君元试图抬起手臂擦擦汗,但只微微一动便意识到有镣铐锁住。所以他的手只抬到木枷的位置就又无奈地垂下,然后艰难地甩甩头,试图将脸上的汗水甩掉。
甩了几下头的齐君元头发有些散乱,脸色也有些发青。这时候丰知通才意识到,沐虬宫中虽然有温泉泉眼的水汽雾气蒸腾而显得比较温热,但在这春寒未曾尽退的天气里怎么都不该热得如此大汗淋漓。
丰知通没有动,但心里却是一阵狂跳。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看到了真相,一个自己没能及时阻止而现在已经没法阻止的真相。其实最初让面前这个刺客进入汤山峪围营、进入沐虬宫,就已经注定他这一趟做的局成功了。而现在,除了震惊面前这个刺客的无畏,感叹所设刺局的意外,真的已经没什么可做的了。
“呵呵,我的确不是个能耐刑审的刺客,但我却是个不怕死的刺客,是个很容易就死去的刺客,更是个可以用自己的死来将值得陷害的人置于不复之地的刺客。”齐君元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笑声也更加无力,就像强行憋出的。
李弘冀的身形变得更加僵硬,他现在不仅是脊背僵硬发酸、头皮发胀发麻,而且胸口处还被一口血气堵住无法通畅。这种感觉有些像临刑的犯人,而且是受了冤屈无法申冤的犯人,完全被绝望和苦郁笼罩。
“呵呵,刺杀齐王的刺客来到沐虬宫与太子商谈事情,然后被毒死在这里。一个死去的刺客不但不能为太子洗脱任何罪责,反会将所有模棱两可的罪责全部坐实。太子,你觉得我这一招如何?是不是将刺杀齐王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呵呵、咳咳。”说到最后时,齐君元的笑声变成了咳声,而随着咳声,鼻孔中两股血直窜出来。
李弘冀身边护卫及丰知通手下不乏擅长用毒、解毒的高手,他们一眼便看出齐君元这种状态是剧毒药性发作。但是这些高手都没有试图抓住最后的机会去解救齐君元,保住他性命来为李弘冀洗脱罪名。并非他们不想,而是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已经没有救回的可能了。齐君元从被二道亭的亭长抓住后就再没有机会服下毒药,所以这毒药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就服下了。这么长的时间,毒药药性已经渗入五脏六腑,混入血液流遍全身,不是金针药石可以解救的,除非仙丹神药才可能有回天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