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皮卷被分(第5/7页)

“那不应该呀,从他第一天押到黄粱居,我们就已经清楚地告诉他,这里的所有设置是不可能让他逃出也不可能让人救他出去的。那天我特意提到几个坎行大家的名号和他们在此处做下的机关消息,蔡复庆从刺客表情神态上看出,那些大家名号和绝妙设置他全是知道的,而且同时还看出他表情中有惊容和愁怨,这说明他清楚凭自己的能力是无法闯过这些机关暗器的。”

“那么关键就在营救他的人身上,营救的人可能是有办法和能力闯过那些机关的。”李景遂说完这话后突然怔在那里。

“王爷是说营救他的人会是我们雅筑里的人?”费全到底不是一般人,李景遂因为自己所说的话而意识到一些可能才会怔在那里,而费全竟然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其他意思。

“不一定是我们雅筑的人,也可能是可以在我们雅筑自由进出的人。而能在我雅筑自由进出的人寥寥无几,不是朝中重臣就是皇家一族。最想救出刺客的人应该是暗中操纵要用字画刺杀皇上的人,也就是说,这人是在重臣和皇家。难怪皇兄要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和太子同审,看来背后操纵刺客之人非同小可。”李景遂有些吃惊,因为他之前并不清楚字画诡杀之事,是李璟委派他审讯查实之后才将各种信息加以梳理。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其实是被列为怀疑对象的,另外作为李皇家族成员,他也根本没有将太子李弘冀列为怀疑对象。即便是和费全分析到这一步,他心中其实还是将脑筋在那些外姓的重臣身上转。

“王爷,这些疑问其实只需撬开刺客的嘴巴就全然水落石出了。天也不早了,不能让那刺客有闲暇歇息心力。今日的册子还加不加码?”费全要办的正事还未曾有答复,所以他将话头又拉了回来。

“你刚才不是说此刺客并非为财而杀,那继续加码有用吗?”李景遂反问一句。

“我觉得是很难有作用的,但加不加还得王爷定夺。”

“加码既然没有用,那么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减码试一试。”李景遂终于决定改用技巧了,因为从种种迹象看,这一轮最终的决战可以开始了。“今日将这十几日来许下的码子减掉三分之一,如果依旧没有反应,那么明日再减三分之一。”

钓鱼的技巧是要在鱼儿吞到香饵吐出钩子的时候提竿,这样才不会脱钩。现在既然鱼儿不吞香饵,那么李景遂便决定逐步去掉香饵,直接露出钩子来钓鱼。这种技巧叫甩鱼,是难度极高的钓鱼方式。

一般而言,看到许下的价码被砍掉比一天天加码给人的压力更大,这就相当于直接将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重新剥夺了,而且一下子剥夺了那么多。面对这种剥夺必须尽快有所反应,因为这是实际利益的消失,并且总共只有两次机会。两个三分之一的剥夺之后,再要妥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另外这还是一个先兆,一个预告。当许给你的实际利益被剥夺完后,接下来便会反过来开始剥夺你原有的了,包括精神、肉体乃至生命。

所以从第一次减码开始,就相当于给了一个宣判,和宣判死刑、绝症是同样的道理。宣判死亡不可怕,进入死亡也不可怕,最为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那是一段可以让人崩溃发疯的时间。但是裴盛不仅要熬过这段等待死亡的时间,而且还要刻意拒绝一条可以让自己活得很好甚至更好的路子。所以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什么贪利忘义了,而是应不应该拯救自己。

这一次裴盛能挺住吗?

即入宫

裴盛能不能挺住还是个未知数,蜀国成都的王昭远却没能挺住,不,准确地说他连挺都没挺心理防线就彻底崩塌了。孟昶其实才问到他是否知道智禅师的俗家侄女之事,他便已经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带着哭腔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赵崇柞之所以带着华公公急匆匆回到成都蜀宫之中,是因为蜀皇孟昶一直都在等待关于宝藏皮卷的消息,同时也是为了彻查救助华公公的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崇柞是不问源馆的主持者,各种怪异纠结的刑案都见识过。所以当那女子说出自己是智禅师的俗家侄女,到成都是要投靠王昭远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这件事情要查证清楚易如反掌。

刚刚踏上往成都赶回的道路,赵崇柞就已经派人前往乐山县正觉寺去找智諲。到了正觉寺后立即将智諲严密控制,不得再与外人有所交流,然后将其秘密带到成都。

而当赵崇柞和华公公进到蜀宫之后,他们也把此事立刻向孟昶进行了汇报。华公公始终坚持自己遇险之事是与这几个人有关的,他们是要利用自己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成都,然后有所图谋。至于说与王昭远、智的关系,很有可能是谎言,不过也不排除他们所图谋的事情与王昭远和智是有关联的。于是孟昶传旨,令王昭远火速入宫。

 “皇上,微臣该死。皇上你也知道,从前我与智禅师有师徒缘分。现在虽然我在朝中为官,但是那份情义我是不会忘却的,否则还怎么立足世上做有情有信的大丈夫。所以当智諲禅师求我替他安置俗家侄女时,我便想都没想一口应承下来。本来我也只是想着将他侄女暂留我府中,然后替她寻到一个合适的夫家嫁了,我这事情也就了结了。但是智说他俗家侄女艳若天仙,精通音律舞蹈,擅长写词种花,如非皇族之家,那绝对是不能随便嫁了的。于是我想皇上为了蜀国百姓日夜操劳,身边合心意的伺候之人却寥寥无几,不如就将智这侄女想法送入宫中。一则她有了富贵荣华的安顿之处,再则皇上身边多个照顾之人,也可让我们这般为人臣者心中稍安。故此我才斗胆托人造册立户,并将造册插入来年宫选之列。”

王昭远虽然没有治国安邦的文才武略,但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一套无出其右。再加上能够说出天花的口才和不知肉麻的厚脸皮,所以诉说之中不仅将自己责任全推卸开去,而且还将自己说成个重情重义之人,对孟昶关怀备至、忠心不二。

“王大人,你这样做可是欺君啊!”华公公在旁边阴冷地说了一句。

“可不敢这么说!”王昭远眼泪没出来,唾沫星子却是从咧开的嘴巴里喷洒而出了,“华公公这话太过武断绝情了。我是为了谢师恩、酬君恩,想做成个两全其美的好事。但是迫切间未曾细作思量,所以在做法上不够妥当而已。”

“是不够妥当,皇上后宫中有花蕊夫人淑慧贤德,而你要将一个远途而至不知底细的女子弄入宫中,却不知是何居心。”赵崇柞虽然不赞同华公公将自己遇险之事与那几个人关联上,但是王昭远要将一个女子弄进宫中安置在孟昶身边,他却果断觉得这是针对花蕊夫人的。而花蕊夫人是他和毋昭裔的靠山,王昭远设法针对花蕊夫人那就是想和自己两人斗高下。所以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落井下石,把王昭远这把算盘砸碎了才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