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欲刺齐王(第5/8页)

那么会是谁正在做刺齐王的刺局?齐君元首先就想到了六指,然后就是唐三娘。六指可能赶在自己之前看到了李景遂护卫模式并不严密,或者是正好今天不够严密,所以想抓住这个机会下手把刺活儿做了。唐三娘下午出来“点漪”之后便再没见到,会不会遇到什么巧合的事情混入了吴王府,又很巧合地可以接近到前来赴宴的刺标李景遂,所以想就此顺便将刺活儿做了。

可是又不对,如果是急切要制止刺局,那应该沿街奔跑大喊才是,或者直接奔到吴王府门口去告警,这样虚虚掩掩地又装神秘又想说的又有什么必要。而且六指是个非常谨慎、非常守规矩的人,这在烟重津刺局中就可以看出来。在没有自己的指示下,他绝不会莽撞行事的。唐三娘的几率就更小了,世上没有那么多连续的巧合之事,就算真有了这些巧合,按照唐三娘的性格,她反而会怀疑其中有诈,所以她也是不会独自抢先行刺局的。

那么这人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拍水惊鱼”吗?是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和其他几个来刺杀齐王的人感到惊恐,然后在慌乱中做出错误的反应和举动,那样就会成为被拍打水面吓得惊慌窜逃而最终撞入网中的鱼儿。

如果现在齐君元知道这沿街之上的店铺门口,还有人们聚集之处,都有这样一个人在传达同样信息的话,他会更加摸不着头脑。

齐君元偷偷看了下之前坐镇的两个高手,再瞄一眼门口等待下一拨巡行的高手,这些人在听到这消息之后都显出一种紧张来。好像他们等待的就是这件事情,至少也是与之相关的事。

酒店中的食客们开始时议论纷纷,然后声音渐渐变大,变成一片喧哗。但这喧哗才开始,就被外面街上更大的喧哗给压了下去。街上的喧哗声很整齐,是许多脚步一起跑动的声音,也是许多甲胄一起抖动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意外情况?齐君元的心再次紧缩。

大家纷纷跑到门口和窗口去看,原来有内卫营左锋虎翼军以三纵列的队形从店门口跑过,并且一直跑进了樟树街。虎翼军的人很多,三纵列的队形不仅将整条樟树街占满,而且还绵延出街尾,将这一段的街面也占住了大半。

街上的行人不准走了,店铺里的人不准出来。虎翼军刚站定,两边的两列便立刻散开做这些事情。而中间的一列则始终紧握兵刃,严密警戒,以防有意外发生。这情形和在瀖州行刺局后,军卒和巡卫控制整条街有些相似。但是那些之前被安排了巡行的高手却并不买这些兵卒的账,虽然也一样让到路边,却是和兵卒们挤在一起,而且占据的都是街边视野最好、行动最方便的位置。

“怎么回事?我还要回家呢。”“是查找刺客吧,刚才那人不是说有人要刺杀齐王吗?”“对了,那人呢?那说有人刺齐王的人怎么不见了?”虎翼军控街,食客们也慌乱了。

这些兵卒又是哪里来的?他们很明显和前面到的高手不是一路的。是刺活儿漏底惹来了两路人马的严查和防护吗?不像,那些高手只是巡行、坐镇和潜伏,而且占住的位置都并非刺客会选择出刺的位置。这些高手不会连瀖州的巡街铁甲卫都不如,所以他们不是来查找刺客、阻止刺局的。虎翼军占住了街面,但只是樟树街和往外延续的一段,而且只是控制住行人不动,并不真的盘查、搜身,否则那些高手都带着家伙呢,一查之后肯定全露相儿。所以他们很像是在装样子,或者是故意摆出架势给什么人震慑。但是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齐君元都知道自己目前是走不了的,而且时间越长自己会越危险。

吴王府外笼罩着一种莫名的恐慌气氛,让人感觉很压抑、很怪异。而此时吴王府内的情形则更加压抑和怪异,那已经不是笼罩在一种恐慌气氛之中,而是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恐慌。

韩熙载和王屋山赶到吴王府其实不算晚,按常理说这时候应该才是奉茶闲聊的时候,最起码再过半个时辰才能落座开席。但是一听手下人报传韩熙载和王屋山的轿子已经进府后,李弘冀便立刻让手下在奇骏堂开席。等韩熙载和王屋山进到奇骏堂和大家寒暄落座时,食八珍已经全摆好了,色八珍也都在齐齐地给主人和座上客们施礼。

李弘冀今天的确失去了些该有的沉稳,这倒不是因为对刑审之事耿耿于怀,而是因为今天五路特使同至金陵。

这几个特使包括德总管都是很早之前就从蜀国出发的,最早的一个竟然是在两个月前,蜀国刚刚疫情流行之际。但是很巧的是,这五个特使在前来金陵的路上都有意外发生,有人是突发莫名疾病,有人是不小心跌摔导致筋骨错位不能动弹,还有人莫名地与人冲突,竟然被关在一个小县城的牢狱中好长时间。而最为精明机智的德总管,竟然是误走楚地,在山岭森林间迷了路。而且除了迷路的德总管外,其他几个特使发生事情后,就连身边随行的几个人也相继出事,总是无法派出一个可信得力的人替自己先回来。同样很巧的是,他们在最近都相继病愈体复,官司得以脱身,迷途获得指点,然后很巧地在同一天内回到了金陵吴王府。这冥冥之中似乎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不过除了老天爷其实还有一些人也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进行这样的安排。

早在几个月之前孟昶就已经发信联络,想寻求李弘冀的支持。但是李弘冀到现在才收到这些密信,此时大周已经兵进蜀境了,更为难的是自己现在还不能直接调动军队了。虽然李弘冀自己手下有一部分直接统领的军队,另外凭着他的威信和私交,也可以借调到数量不会太多的一些兵将,但这些兵马合在一起也很难对大周造成什么威胁。反而有可能因为与大的布局脱节,被大周军队轻易围困、吞灭。

李弘冀是个守信之人,所以他心中焦急。急于给蜀国援手,急于了结刺客的案子。只有了结案子才有可能重新得到直接调动南唐军队的权力,也只有拥有了这权力,才有可能帮助蜀国摆脱眼下的危机。

韩熙载根本没在意一些细节,因为他的性格本就随意不羁,再者他也知道今天晚上的宴席本来就不是一个坐得稳、吃得下的宴席,客套方面的不周到其实正是预示着有事情会发生。而他情愿有更多的不周到出现,却不愿意真的有事情发生。

而此刻李景遂心中其实也希望早早开席,然后最好天没黑就能散了席,这样没什么废话说,也就扯不上刑审的事情了。

所有的恐慌应该是从色八珍的第二支曲子开始的。这色八珍果然是奇妙之人,八人都有独特的嗓音,又有各自娴熟的乐器。她们各自的嗓音特点和八种乐器的特色编曲填词,让八种嗓音融合,然后再与八种乐器声融合,变化成一种绝无仅有的天籁之音(这可能是中国最早的和声演唱)。所以才开嗓第一曲,便让在座众人如痴如醉,暂时忘记了心中烦忧、焦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