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逐鹿,我有天机(第7/8页)
王爷脸色很差,孙天机瞅瞅江流,又瞅瞅淮南王,刚想上前打个圆场又被淮南王随便一眼吓了回去。
淮南王沉声道:“少年难道不想做大侠吗?做大侠总要为国为民的,你执意不杀这侍卫,如果本王进京真的出了事情,天下大乱,你担当得起?”
江流笑道:“但是小皇帝没有错,凭什么让他跟老皇帝一样去死,真正想让天下大乱的不是城中君临剑,而是王爷你的逐鹿刀。”
甬道中一时寂静下来,淮南王腰畔逐鹿刀颤,气氛沉凝肃杀。
淮南王叹道:“你当真不随本王进城?张二牛要娶你的女人,你难道不知?”
江流说:“我知道,但这是我跟他的事情。”
淮南王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张二牛废了你的兄弟,你兄弟杀了他父亲,你们早已是生死之敌,你杀他手下一个侍卫,就是对他造成重创,再随我进京,一切都能尘埃落定,你在此与我作对,值不值得?”
江流笑道:“王爷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事的时候要看值不值?”
王爷微怔,少年笑得更灿烂,少年说,天下大乱会死很多人,小皇帝跟魏同尘也是人,我不是大侠,不懂孰重孰轻,我也不会管那么多值不值得,我想,我就做。王爷有何指教,江流领教。
少年轻轻推开面前的生死刀,右手提起岁月,静静凝视淮南王。
淮南王一声轻笑,说,好啊,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了,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
很多年以后,魏同尘想起这一幕,总会鄙夷地数落江流,说,你当年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接过生死刀丢给我,如果给我把刀能窘迫成那样吗?
江流每每无语,说,哪怕丢给你生死刀,按当时的情况一样没用的。
当时甬道之中像被分成两极,一半烛火飘摇飞窜三丈,一半凝定如水悠悠流转。
孙天机操碎了心,叹着气出来打圆场,一边说王爷您大人有大量,一边说江流你想想丁相思,姑娘可还在皇宫里苦等哪。
王爷冷哼一声不予理会,江流咧嘴一笑说,如果我因此去杀魏同尘,那丁相思一定不会再等我的。
孙天机勐地抬手,指着江流想骂没骂出来,转而一把搂住江流的肩膀说,有些事我必须得告诉你了。
江流笑道:“好,你说……”
说字未落,刀光已起,命运刀阵遽然而落,江流瞳孔一缩,侧目望人,不见孙天机,只见一柄逐鹿刀刀燃苍青色大火,眨眼而至。
弹指清歌,岁月刀出,时间有一瞬的凝滞。
岁月凝滞,命运流转不停,江流深吸口气,岁月刀上燃起赤红色火焰,勐地撞向命运刀阵。
刀阵虽松不散,逐鹿刀一式谁与争锋挣脱岁月,自千年青史、英雄枭雄的心中跃然而出,刀意怒斩而去。
江流蓦然抬头,望见的是淮南王苍青色的眸子。
【天机】
甬道之内,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变化太快,魏同尘全程呆鹅脸,不知所措。那三把刀从孙天机背后飞出,眨眼间便见淮南王出刀,小侍卫就是再没有反应过来,也明白这两人是早已串通好的。
江流嘴角渗血,瘫坐在命运刀阵中,“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跟淮南王联系上的?”
孙天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烂柯山前一战,我也是第一次用命运刀阵,这世上总归是有许多天机算不清的地方,狡兔三窟,我怎么也要多做些准备。”
淮南王道:“你真的以为会有那么巧,你一出现,我的人就站在密林周围?”
江流苦笑道:“孙天机,你说帮我救丁相思,就是这么帮的?”
孙天机笑道:“我说,你就信?”
江流叹了口气说,人与人之间果然没有信任了。
“孙先生,这两人该如何处置?”淮南王没有收刀,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流与魏同尘,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孙天机道:“王爷若不想节外生枝,这两人最好先不要杀,否则江流那个提正道刀的朋友来了,逐鹿虽强,却还是天下有敌。”
“哦?”淮南王轻轻挑眉,刀指魏同尘道:“这个小侍卫,又为什么不能杀?”
孙天机拱手道:“此人孙某另有他用,乃是一点小小私心,王爷若是怕这二人坏了大事,孙某可以留在地宫,把这二人打至重伤。至于京城方面,君临剑虽强,但还有两把刀只要心气不输,便能稳操胜券,王爷手中的逐鹿,正是其中之一。”
淮南王盯着孙天机,似笑非笑道:“孙先生既然另有安排,本王便悉听尊便,只是孙先生操控三把刀未免太过操劳,先生的三把刀里,赠我一柄可好?”
一只手缓缓伸出,静静停在半空。
甬道内再次寂静下来,魏同尘顺着那只手左右连看,在心中默念了无数声打起来,奈何最终只看到孙天机一笑,摘下一柄时势刀,随便递给了淮南王。
“时来天地皆同力,孙某祝王爷马到功成。”
淮南王接刀,笑道:“谢先生吉言。”
一群充当幕布良久的黑衣人,跟着淮南王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幽深黑暗的甬道尽头。
有将军问话,说,要不要偷偷将地宫中的三人阴死,永绝后患。
王爷想了片刻,挥手一笑说,岁月重伤,生死不在,只剩一把天机刀,能翻出什么浪,不必节外生枝,随本王进京。
【大婚】
当淮南王神兵天降,杀到宫门的时候,张二牛跟丁相思的大婚刚刚进行到一半。
彼时,姑娘一把掀了盖头,喜形于色,说,这一定是我的男人前来抢婚了,张二牛,你完蛋了。
皇帝张二牛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说,那不是你男人,那是我叔叔,淮南王张定邦,当年送我老爹长生刀,筹谋造反好多年了。
丁相思灵光一闪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偷偷熘走?”
张二牛似笑非笑地说,那好啊,你走,我真心巴不得你走。
丁相思神色古怪地看着张二牛说,你怎么了,不会是被造反的淮南王吓蒙了吧?
张二牛嘴角噙着笑,缓缓摇头,看京城人仰马翻,端坐不动如定海神针。那柄逐鹿刀冲阵杀敌,绽出所向披靡的火焰,像极了以寡击众、以弱胜强的少年刀。
皇帝咳了两声,终于提起君临剑,转身迎着淮南王走去。有雨师横刀在前说,陛下不可孤身犯险,话音未落,便被张二牛一剑柄敲晕过去。
丁相思一脸茫然,看着一刀一剑在半空交战。
那柄剑号令天下,风起云涌,沛然的压力落在淮南王肩头,剑光闪动间有无数沙场名将一一幻化冲杀,自成章法地向淮南王杀去。
一柄逐鹿刀,本也有小范围号令周遭的本事,也有着青史中一份雄心,奈何君临剑前,一切都丧失了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