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奇门高手(第4/11页)

“前辈有言,不妨明说。”小杨沉声说。明知戴五此言,等若威胁,但事到临头,也只好任其自然了。

戴五淡淡一笑道:“明说也没什么。只不过看中了这三个美女和这辆车子。老夫想来,坐在这辆金子做的车子里,有两个扶桑美女相陪劝酒,再有这位吴姑娘奏笛,一定是亚赛神仙了!”

小杨脸色一凛,道:“前辈明知是在下护卫这两位小姐和宝车赴京,如此说来,岂不有意为难在下么?”

戴五放声大笑道:“我戴五行事,自是风流自是狂,只要高兴别说为难个把武林小辈,便杀几个人,流几场血又能如何?”

戴五负手独步而出:“江湖、武林,本来就与官场、商场一样,并无正义、公道而言。谁官大、钱多、实力大、拳头硬,就听谁的。你自认能与我‘风洞’抗衡,就出手吧!”

戴五说至此,忽喝道:“风!”

“风”字一出,周围周树林中,松树柏树树冠上一阵簌簌之声若有风穿行。

从树枝上忽无声无息倒挂下一批身着与树叶一色的风衣杀手。

这批杀手头下脚上倒挂在树上,如同一只只蝙蝠。

这就是令江湖闻名色变的“风”杀手。

“风”,来了!

小杨剑眉一扬,正待应战,却听鼓刀老人柳铁瓦一笑道:

“杨兄弟民来了刀帝谷,便是刀布谷的客人。刀帝谷怎会让人留难客人呢?何况敖十二师弟又报知了是乌衣道人推荐、谷主传言邀来的贵客,刀帝谷更有保护贵客不受惊扰之责!戴先生如再执意为难杨兄弟,那就是与刀帝谷过意不去了!”

戴五一笑道:

“老夫正有向柳大侠、了一神僧讨教之意。”

这话一说,却听一声“呛嘟”之声。

唐亮、冯刚已拔刀而起:

“我们两人不才,先来领教先生高招!”

唐亮、冯刚两把锯齿刀,对着三十六个“风”杀手。

这三十六个“风”杀手中,就有十八个女子。

这十八个女子原先捧琴执拂、吹弹弹筝、奉壶斟酒、曼歌曼舞,随戴五一声令下,俱成了杀手“风”!

“风分雌雄。这是宋玉说的。老夫且以这雌雄阴阳之风演一曲《风廉舞》,试试两位的刀法!”

戴五说毕,准备弹琴。

但他手指还未触及琴弦,却听半空中一个声音如雷炸:

“戴五难道真要同我刀帝谷为敌?”

随说话声,一个身材魁伟如山的狮形大汉,肩披乱发,长一双金瞳大眼,敞怀,袒臂,肩扛大刀,大步踏上这枕流台,雄迈之极。

这人跨一步竟有五尺之大!

这人浑身瘦骨棱棱的,但骨骼巨大,骨节突出,大手大脚,给人一种一脚能踏塌一座台,一拳能打翻半座亭之感。

这人目光炯炯,注定戴五:

“我唐十师弟、冯十一师弟一旦出刀,你知道你的‘凤’杀手还有谁能活?”

戴五冷笑:“不试怎么知道?”

来人大笑,摇头:“人都道戴五是个人物,依我看来,也不过尔尔!不知敌之强弱,贸然动武,是谓不智;不恤部下生死,意气行事,是谓不仁。大敌当前,不思报国,是谓不忠。为美人宝车而大动干戈,得罪武林同道,是谓不义。一人不智不仁不忠不义,即使勇如霸王,也难免核下悲歌、乌江断头。这些,聪明如戴五,怎会不想想?”

戴五冷笑:“看来阁下就是‘大劈山’轩辕昆仑先生了!——这些‘风’本是我把倒毙街头路边的孤儿抚养大并教以武功的,他们活着就是为有一天能为我而死的。我自生之,我自死之,何来不仁?我以‘风’来试刀,察敌武功深浅,又怎算不智?大敌当前,不思报国,如果我算不忠,那么请问轩辕昆仑先生又杀掉多少倭寇了?”

“好,问得好!”轩辕昆仑豪声喝道。随即他一扬眉,“我刚从关外回来。倭寇从辽海来侵,我随辽东总兵都督刘江大破倭寇于望海埚,刘总兵自有具报朝廷的奏表,上有我等杀敌之功!”

轩辕昆仑顿了一顿,道:“我此番回来,便是想邀同门师兄弟一并去军中报效的。”

戴五淡淡道:“便算是报全了国,苦的依旧是民,这又有何用?”

轩辕昆仑道:“难道你另有高见?”

戴五道:“我只是想创一门无敌的武功,训一批无敌的杀手。不敢妄言报国,但求多杀几个该杀之人,总算使百姓少受些暴虐之害。”

轩辕昆仑道:“看来是我错怪尊驾了!”

戴五道:“我自求心安,又何必问世人对我如何?自古来众口铄金不知骂杀了多少英才豪杰、正直之士?谄碑媚史,也不知美化了多少贪官污吏、恶霸强梁?直笔董狐,终究百不见一!”

轩辕昆仑大叫:“说得好!这世上能做到仰无愧于天,俯无怍于地,对得起天地良心四字的,又有几人?”

这时“鼓刀老人”柳铁瓦淡淡道:“戴先生说得倒好听,刚才请这位杨兄弟与你同研‘天魔舞’,一言不合,便危言恫吓,以武相见,如此强横作派,算不算暴虐之举?”

这话一说,戴五欲辩无言,脸顿时红了起来。

“主人!”只见在场的所有“风”杀手都亮出了兵器。

显然他们只待戴五一声令下,便为主人出气。

戴五呆了一呆,忽宏声大笑起来。

他大笑毕,以拳击额道:“我戴五一生行事,从来没人说过我,原来我只凭自己意气行事,一定也做了不少错事!多谢柳大侠和轩辕大侠指教!”

“好,我放过这位杨老弟,一切都揭过不谈了!”

戴五说毕,一拱手道:“老夫去找薛公子谈心去,我们就此别过!”

他发令道:“风,白象台。”

那原先在枕流台的男女“风”杀手,顿像一阵风,一掠而不见。

不但人不见,便连石台石桌上的一应碗碟诸物,俱已不见。

——一切恍如一梦。

这就是戴五,和他的“风”。

白象台。

一人席地而坐,抱膝低歌:

“半天风雨如秋。怪石于菟,老树钩娄。苔绣禅阶,尘粘诗壁,云湿经楼。琴调冷声闲虎丘,剑光寒影动龙湫。醉眼悠悠,千古恩仇。浪卷胥魂,山锁吴愁!”

这人吟至此,喟然一叹,自语道:“江南别来已有年,唉,为何还忘不了苏州?忘不了那人?便相逢了又如何?多情,终化无情!”

这人正自叹息时,却听一人曼声歌道:

“红梨叶染胭脂。吹起霞绡,绊住霜枝。正万里西风,一天暮雨,两地相思。恨薄命佳人在此,间雕鞍游子何之?雁未来时,流水无情,莫写新诗。”

随吟诗声,一个头戴斗笠的江湖人,一袭青衫飘飘,背负朱伞、竹剑,高腰白袜,八搭麻鞋,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