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无极(第5/8页)
宁破釜大怒,抢出,一掌拍出,“小鬼叫门”,击向蓝衫人小腹“气海”穴。
但这一掌拍出,只见眼前蓝影一晃,手腕寸关尺处一紧,半个身子顿麻了过去:这个“大胆妄为”的蓝衫人,竟以“小擒拿手”扣拿住了宁破釜腕脉。
也不见那蓝衫人如何动,只见蓝衫人轻叱道:“去!”宁破釜身子顿如遭强力弹出一般,腾空倒飞出去,宁破釜在空中急使“千斤坠”的沉劲之功,落地时还是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三步,才始拿桩站住。
“刷”地一声,老羞成怒的宁破釜,黑脸一红,麻着脸叫道:“偷袭算不得真功夫。看刀!”
宁破釜“修罗刀”刀头一抖一晃,发出“虎”的一声厉啸,刀风烈烈,扫向蓝衫人腰间。
“渴骥奔泉”,这是“修罗刀”中的一招狠招。如果说刀是渴极的马儿,那么这渴极的马儿,最想饮的,是人的热血。
无论什么人,若教这铁刀之马奔腰里这么一扫,都只有一刀两截、命赴黄泉了。
然而宁破釜这一刀扫出,只见蓝影儿一闪,刀已落了空。待蓝影儿静下来,宁破釜的刀,只落个把儿攥在手里,整把刀被人家齐齐削下来,夺在手里了。
蓝衫人冷笑一声:“如你这样,也配使刀?”
蓝衫人说话间,将手一折,宁破釜被他夺去的刀已被一折两截。
那把闻名武林的“修罗刀”在蓝衫人手里,仿佛不是金铁兵刃,而只是纸折木削的玩物。
见蓝衫人露出这一手武功,“夺命腿王”顾云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碎金指’力,‘断金掌刀’!敢情您老便是北六南七十三省刑衙马步捕快公推的‘捕王’、刑部总捕头韦爷?”
“捕王”韦爷,原名韦键,因每次破案捕凶出手都不凡,人称“韦不凡”。在衙门与武林江湖积数十年,从未失手过。二十年前,不知何事,这位韦爷忽然挂冠而去,离开了京师。
想不到时隔二十年,在这当儿,这块地上,忽然冒了出来!
论官衔职级,“韦不凡”作为刑部官吏,官阶在五品,竟与严太师初任首辅时同一阶别。然一个不过是刑衙捕头,须犯险锋镝,刀口舔血,拿身家性命与凶犯周旋,时有恶斗拼命、命丧黄泉之险;一个却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便一品大员、王公大人,也要向其屈膝。
对大名鼎鼎的捕王“韦不凡”,顾云中只是闻名,从父辈师长处知道以前武林中有其人其武功,只是从未谋过面。捕王韦爷成名在四十年前,淡出江湖已有二十年,二十年前韦爷退出江湖时,顾云中还在师门学艺,还未开始闯武林。
“捕王”韦不凡。
听顾云中说眼前这蓝衫人就是传说中的“捕王”韦不凡,种种传说涌上各人心头。宁破釜手中刀把落地,脸色一灰,斗志顿失。“富贵钩”朱寒丹脸色一喜,踏上一步,肩一耸,两道寒光已出手,攻向蓝衫人。
朱寒丹喝道:“即‘捕王’,若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朱寒丹出招,颇为凶狠。但见双钩分进,“燕回大地”,盘上攻下,“雪花盖顶”、“枯树盘根”,左退右进,“常山击蛇”、“神鹳独舞”,钩尖泛起一波波寒气,在空中荡开,劲气纵横,气势凌逼。
一路顺利进寺,并没遇什么险阻,办事执着认真的“富贵钩”朱寒丹,是搜遍一路上所经过的寺房才来到这里的。
朱寒丹技出自巴山“剑钩万兵堂”,其师尊“七绝天君”诸葛芬,以其令人瞠目结舌的“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口吹笙曲,目阅账册,左足击鼓,右足书楷,楷又为新赋押险韵七绝十首”而称绝天下。诸葛芬“剑钩万兵堂”,专研天下兵器之学,刀剑钩戟十八般兵器无一不备积各有深究,每一样兵器授弟子一人,均能成名武林。朱寒丹为其第四十七弟子,以“钩”称雄,“逼人富贵挡不住”朱寒丹,是武林中最难缠的主儿之一。
这一路“富贵钩”使出,便是严府侍卫之首“夺命腿王”顾云中也不由发出“啊”的一声惊叹。
因为朱寒丹平日金人三缄其口,长于藏器。众侍卫只知朱寒丹的“富贵钩”厉害,难缠,但难缠、厉害到什么程度,并没亲身试过。每当有侍卫要“领教领教”朱寒丹的“高招”时,朱寒丹都以“小弟不才”“混口饭吃”之类服软认输言语搪塞过,想不到平日不见锋芒的朱寒丹,会突然飙威如此,便顾云中也不由惊讶出声了。
但朱寒丹这路“富贵钩”的“小折枝”才使到第十七招“雀屏中的”,却听蓝衫人一声长笑,朱寒丹左钩倏地一乱,竟向自己右钩上搭去。朱寒丹才要抬钩分开,钩身忽然一重:蓝衫人以一根手指,拈在上面这柄钩身上。朱寒丹脸上红了三次,三次运劲欲震开蓝衫人拈在钩身上的手指,三次都劳而无功,不由长叹一口气,撤了真气,软软虚虚地将一对钩垂下来,交给左手握着,点膝于地谢罪:
“朱某无知,谢捕王不杀之恩。”
蓝衫人大笑,道:“生杀之权,掌之在有司。韦某不过闲云野鹤之人,息影林泉,栖居禅寺,得过且过之辈,敢闻杀人之事欤?诸位侍卫大老爷不找韦某麻烦,就已谢天谢地了。”
确证蓝衫人就是“捕王”韦不凡,顾云中嘘了口气,神色恭谨地行了一礼:
“不知是韦前辈韦爷在此。云中顾绩代家父家师向前辈问好。”
“捕王”韦不凡凝目顾云中,点头道:“真像。真像。‘云中鹤’顾君美有子如此,堪可大慰老怀了。——看你下盘功夫异常见功底,是‘追日客’卫夫子还是‘千腿山’归如来的门下?”
“归伯父与卫先生都曾授业于晚辈。”顾云中答道。
“但你目含紫棱,印堂如玉,承浆挟霞,鼻息绵绵,若存若无,那是修‘清神谱’的朕象。你真正的师尊是‘绿竹庵’主劳老爷子了。”
韦不凡微笑道。
顾云中心头大骇,他拜“绿竹庵”主“竹仙人”劳老爷子的事,何等隐秘,不意被“捕王”韦爷一眼便看出了。
见顾云中神色一变,韦不凡复扬声大笑,看着顾云中道:“其实,你在发出‘寒神啸’时,我便已知道你师承了。”韦不凡说至此,一顿,点头道,“你们诸人中,数你内功最深了。”
“承韦爷谬赞,晚辈其实……”顾云中忙加逊谢。
韦不凡手一摆,止住顾云中逊谢之辞:“难得机缘,何必虚言?既来这里,就一起看看这两百多年来尘封此寺的武林秘宝吧。这满壁变相,可含了深奥莫测的武学至理。”
听“捕王”韦不凡如此推崇壁上彩绘神佛变相,说壁画中含了武学至理,众人都是习武成天性之人,闻言不由齐刷地齐把目光转向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