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驮香鱼(第7/7页)
“我……我不等啦。他一定不准我回到那边去的。”
“如果他不准,你听不听他的话?”
朱虚谷内家真力又运集掌上,准备拍向窗下的墙砖。只要彭香君回答听话,他立刻冒险展开行动。
“那……那不行吧?他怎可以迫我不守信用?”
朱虚谷叹口气,心念:“上天明鉴,我绝不是任得她羊入虎口,我的行动一开始,必须如电光石火地瞬息间完成,即使她全力配合,亦未必能够成功。
“何况她一定不配合,一定会扭捏几下,其时机会已逝,连我自己也恐伯活不成,更甚者是父亲嘱我拖延时间的任务亦失败了……”
彭香君自是不知朱虚谷这许多想法,却感觉得出他的担心和悲哀:“朱大哥,我回到那边之后,我便会设法逃走,你别担心!”
“话可说得容易,轻轻易易一句‘你别担心’,就好象可以安慰了。其实你有什么资格叫人不担心?
“根本人家用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掐死你!然而你马不知脸长,却在这儿大言不惭叫人不必担心!”
朱虚谷真是没话可说,也懒得多说。
彭香君再看见血尸席荒时,他仍在原处瞑目盘膝而坐。彭香君没有惊扰他,却禁不住静悄悄用心打量这个男人。
从稍微有些灰白头发看来,年纪一定超过四十五岁,面庞不宽阔,下巴有点儿尖,看来是长于机诈权谋,而又相当冷酷的人。
可惜眼睛闭着看不清楚,所以无从知道他内心以及性格的深度。
她乖乖坐在一边,地上枯枝石头梗得她屁股有点儿疼。她挪动一下,使自己坐得舒服些,然后也学血尸席荒那样限目打坐。
但血尸席荒并没有让她安静地坐下去,他的声音打破静寂:“朱虚谷问得很对,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彭香君睁大眼睛,讶道:“你听见我们的对话?”
“唉,我又不是离开得很远,我又没有把耳朵塞住,为什么我会听不见呢?”
这话当然有点儿不妥,因为他们这刻离屋子虽不远亦不近,至少超过百步之多。这种距离,常人大声叫喊,也未必听得清楚,何况是低声交谈?
“你到底是谁?”
“你很快猜得出来。但目前最重要的,只怕还是我会把你怎么样的问题!”
“对,你……你会怎样?”彭香君声音怯怯,流露出恐惧,刚才她一心一意为哥哥性命着想,反而镇定多了。
“但你有没有想到,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让你一直不知道我的身分,对我岂不是更有利些?”
彭香君想想也对,却又忽然感到好象坠人了五里雾中,根本找不到方向了。她问,怯怯地:“那……那我应该怎样问呢?”
“你不必问。”血尸席荒声调带着怜悯之意:“既然你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什么,那你问问题又有何用?”
换言之,既然你是傻瓜,则天下任何名言至理,对你都没有用。此理其实甚明,只不过血尸席荒没有如此无情地讲出来而已。
彭香君茫然道:“那么你要让我像木头一样坐在这里?”
石不能言最可人,古人这句话说得不错。石头跟木头一样不会说话,所以才不会使人烦厌。
美丽的女人,亦应如此才是!
血尸席荒虽然这样想,却没有讲出来,话题也忽然岔开!
“我要去问朱虚谷几句话,你不要跑开。但我准你竖起耳朵听,要是听不见,也可以走近一点儿。你答不答应不跑开?”
“我答应!”彭香君赶快恳切表示。
朱虚谷隐隐约约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有时很模糊,显然对方什么古怪功夫,可以把声音节断或加以干扰。
现在他听见一个声音传入,既威严而又慈祥:“朱虚谷,若是你听见我讲话,你回答我一声。”
“我听见。”朱虚谷不禁感到紧张。
这个天下震惊畏惧的老妖,他有什么花样呢?
“我仔细看过这座屋子,加上你刚才对彭香君情况,我有些见解,说给你听听好不好?”
“当然好,我会很小心地听着。”
“这间屋子,机关一经发动,门窗关闭之后,武功再高明之人,的确是出不来也进不去的。不过这只是指外人而言,如果是你,既攻得进去,亦可以逃出来。”
“恕我不回答这个问题。”
“不必回答.以我想来,攻入屋去办法较多,否则你若是以此陷阱,困住了某些敌人,要是一定要等到对方饿死渴死的话,在时机上显然会发生问题。这是攻入去方面的推理。现在讲的是你出得来出不来,依我看法,至少有两条路可以出来!”
朱虚谷面色大变,幸而有壁隔住,所以对方看不见。他极力冷静下来,还笑了两声:“请你指教!”
“你显然可以利用外面的彭香君,得以打开窗户,这种古老方法很有效,利用她的体重,站在某一位置上,你在里面就可以扳动机括,这时窗户就可以打开。如果外面没有人帮忙,你在里面永远弄不动机括。”
朱虚谷感到额上有冷汗沁出。无怪父亲千叮万嘱,言下对这血尸老妖忌惮万分,果然这老妖真的厉害高明无比。
朱虚谷没有回答,冷汗仍然沁出来。
唉,跟这种老魔头为敌,实在可怕得像噩梦。他怎能了了分明测知一切?连心理过程,亦了如指掌?
“朱虚谷,你不敢冒险打开窗户,这一点很聪明,做得不错。可是却更对你的生命增加危险。因为像这种人才,我怎肯让朱伯驹继续训练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朱虚谷答得很冷静:“假如您老人家没有攻破此屋,以及杀死我的把握,您当然不会告诉我这些话。但在您出手之前,请赐告我,您除了破屋杀人之外,有没有第二条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