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8/9页)

这顿饭在融洽而又很小心的情况下吃完,到大家捧茗闲谈时,黄夫人才向徐少龙解释道:

“清凉老师父德高望重。蒙他老人家不弃,上个月收录云文为徒,传以武功。所以在商谈到云文的终身大事时,理当邀请他老人家参加。”

徐少龙这才明白,于是向黄云文恭贺了几句。

黄夫人随即进入主题,说道:

“令妹慧珠姑娘和云文的年庚八字,都拿去经有名的先生算过,极是顺利谐合。老身所以特别跟世兄谈谈大礼的日期。”

徐少龙道:“只不知黄夫人认为什么时候最好?”

黄夫人道:“老身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众人当中,徐少龙和清凉上人都微微一怔。徐少龙问道:

“晚辈没有什么特别意见,任凭黄夫人作主。”

黄夫人道:“若是如此,那就最好不过。”

清凉上人道:

“恕老衲失礼多言,以老袖看来,黄公子如想在武功上,打点基础,便不宜成婚太早,最好过一年半载后,才行大礼。”

徐少龙听了这活,大感忧虑,因为清凉上人既是黄云文的师父的身份,他的意见,当然须得尊重。

但在另一方面,徐少龙又暗暗感到快慰,如果这头亲事,不是立刻成功的话,稍稍迁延时日,形势将有变化,连晓君不致于落在别人怀抱了。

他心中亦喜亦忧,滋味很不好受。

不过别人看见他的神色,倒极像是感到尴尬一般。而目下他正是须得表现出尴尬的神色才对。

林秋波忙道:

“上人站在传授武功的立场,照事论事,果然很有道理。不过……”

她微微一笑,目光投于徐少龙面上,接着道:

“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黄夫人有意早点了此心愿,那也是可以商量出一个面面俱圆的办法的。”

徐少龙向她感谢地报以一笑,说道:

“在下已经说过,关于舍妹的婚事,任凭黄夫人作主……”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只要不会影响在下应考的时间,便不妨事了。”

黄夫人徐徐道:

“令妹的终身大事,多多少少会影响世兄应试的心情。假如早早办妥这宗喜事,世兄也就可以安心应考……”

她的目光向清凉上人望去,又含笑道:

“上人的意见,亦至关重要,像上人这等名师,云儿有幸得列门墙,当然不能错过了机会。”

在座之人听了她的话,心中都感到迷惘,竟不知她究是主张马上迎娶连晓君?抑是听从清凉上人的劝告?

清凉上人的眼中现出宽慰的神色,道:

“老袖昧于世情,只是照事论事,如若夫人期望云文成为文武全才之上,婚事最好稍为延搁一阵。”

他提出的道理,冠冕堂皇,谁也不能驳斥。而黄夫人看来也好像找不出理由反对。因此她虽急于娶媳过门,亦无法推开清凉上人的意见。

黄夫人倒是不急不忙,笑道:“这件事再商量就是……”

她接着便扯到别的话题上,大家谈了一阵,黄夫人和林秋波回到后宅。清凉上人也走了,黄云文与徐少龙先到书房,稍后便将参加一个文酒的集会。

晚上徐少龙回家,见到席亦高时,便摊开双手道:

“砸啦!这头亲事已不是三两个月就结得成的了。”

席亦高眉头皱起,道:“怎么会弄砸了的?如是拖延日久,那就不妙了。”

徐少龙把经过情形说出来,最后下结论道:

“黄夫人起初虽想从速迎娶,可是一来清凉上人的理由充分。二来黄夫人如此急急忙忙,于礼不合,本身先就站不住脚步了。所以清凉上人这一驳回,黄夫人只好放弃她自己的愿意了。”

席亦高沉吟一下,道:

“若是别的事情受阻,咱们还可设法杀死碍路之人,但这件事却不行。”

徐少龙点点头道:

“是的,听说清凉上人武功深不可测,如若派人杀他,只怕反有损兵折将之厄!”

席亦高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

“清凉上人虽是一流高手,但咱们如若存心对付他,也不愁失手。只是咱们仍不肯放弃亲事的努力,才不能向清凉上人动手而已!”

徐少龙当真不懂了,问道:

“总座这话怎说?若是想全力成就亲事的话,自该从速诛除那老和尚才是呀!”

席亦高笑一下,道:“但你却没有考虑到,清凉上人乃是黄云文的师父这一点。”

徐少龙讶道:“正因如此,咱们才有杀他的必要呀!”

席亦高摇摇头,道:

“你锗了,在黄翰治这等读书明礼之家,最是尊师重道,真是敬师如父,因此清凉上人若是暴亡的话,在礼法上,黄云文纵然不须守孝,却也得哀悼一段时间,至少在一年半载之内,坏能完婚……”

徐少龙这才恍然大悟,颔首道:

“属下终是见识浅陋,虑不及此。总座这一提醒,果然大有文章,不可鲁莽。”

他们谈了一些别的话,徐少龙突然记起一事,说道:

“总座命属下打听的消息,今日已查问到结果了。”

席亦高精神大振,道:“是石芳华的消息么?她几时来到南京?”

徐少龙道:

“后天就到,当天晚上就在李相国府有堂会,一连演出三天,然后又到别的王公达官府中出堂差……”

席亦高轻轻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可是徐少龙却能够了解他的心情。那就是他自命为英雄人物,可是在某种情势之下,格子环境,竟然不能帮助心爱之人,像石芳华,眼看她要赴权贵府邪唱戏,供人赏玩,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这一声“英雄气短”式的叹息,使徐少龙勾起了同情之念,当下道:

“总座,属下如是喜欢一个女人,定必不择手段,氢她弄到手中。”

席亦高摇摇头,道:“弄到手上之后呢?”

徐少龙道:

“如若犹有眷恋之情,那也不妨金屋藏娇。这一点咱们还不算得是难事。”

高亦高道:“有时候形势比人强,虽是有心金屋藏娇,也没有法子做到。”

徐少龙道:

“以总座的身份权势,石芳华虽是红透半片天,但还是藏纳得起呀!”

席亦高道:

“话虽如此,但际此本帮正值重要关头之时,本座如若收纳石芳华,定然闹得风风雨雨,以致身份暴露。”

徐少龙想想也是,只好戳然。席亦高又道:

“这情形有点像你与连晓君的情况,你虽是对她相当有意,可是为了本帮着想,也就只好把个人放在次要的地位上了。”

徐少龙不想再谈这件能令他痛苦不安之事,连忙转个话题,道:

“石芳华抵达时,总座不免要去探探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