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怜月河曾怜生灵(第5/9页)

银界鬼奴双钹高举,口中厉啸不绝。

其余七个鬼奴也都各摆出招式,吟啸嘶吼之声完全密切配合动作,一时四下阴风大作,天色昏暗。

使人觉得好像掉在阴间冥间。

无愁仙子退了又退,直到背脊碰到墙壁,才无可奈何停住。

她那种惊慌的样子,叫人看了实是不禁心生怜惜。

此时玉盘鬼奴的三截棍,飞光的长剑,上弦的钩镰刀,桂残的钢斧,四般兵器一齐攻去。

一时杀气森厉,劲风卷刮。

而这一次围攻合击之威,比上次至少厉害一倍不止。

他们现在才施展出真正本领,个个狞恶如鬼,身法动作也快逾鬼进,倏忽间每个人都攻击三招以上。

刀光剑气,棍风斧影,纵横交错中。

那枯木先生却宛如一堆木头,仍然是“唯我独尊”架式。

他甚至连眼珠都不转一下。

桂残的钢斧第一招当头劈落,但斧势只使出一米,却发现这一斧方向位置都不对,当即改为“横扫千军”之式。

可是仍然不妥不妙之极。看来这一斧不但威胁不一了敌人,反而阻截上弦鬼奴刀势,弄不好甚至会伤了他。

于是在吼叫声中斧势改用“磕”“撞”两诀。

磕的是敌人袖中突出的霜刃,撞的是敌人胸腹要害。

然而斧势乍出,飞光的长剑恰恰拦在斧前。

桂残自是知道飞光并非故意如此,定是有如他自己一样,每一招都大感蹩扭不妥而不得不变化招式。

他虽是知道,只有原谅飞光的错失。

可是事实却是事实,不是原谅就可以改变的。

但那钢斧“当”一声磕歪长剑,飞光身子受震侧旋,却正好撞上三截棍,砰一声结结实实敲中他胸口。

飞光真气震散,胸口剧痛,连吐几口鲜血,人也飞开十几步才跌倒。

使三截棍的玉盘鬼奴厉声叫道:“气死我也……”双手一抖,棍出如风,飞旋疾扫过去。

他刚才明明因为攻不破枯木的守式,所以赶紧变招。

哪知半路飞光自己撞上来,这一棍之力非同小可,亦不是他们平日擅长的借力绝招,所以他知道飞光伤势必是严重。

一切问题由枯木引起,所以满腔怒火当然也向枯木发泄。

但他忘却猛攻过去,耳中竟又听到银界鬼奴的撤退命令。

那命令是在啸声变化中表示的,外人万万听不出猜不透。

玉盘鬼奴听到命令,大叱一声,双臂使劲,硬是把撼山摧岳的棍势煞住。

桂残上弦两人比他早退了一线,顺顺利利跃七八尺之远。

但玉盘可没有那么顺利了。

他虽然以极精纯内功硬生生收回攻击棍势,但你不攻击别人,却不能认为对方也一定不攻击你。

那枯木本来一直毫无动作,忽然踢出一脚。

玉盘鬼奴大叫一声,身子疾然飞出,如果不是有墙壁挡住,谁也猜不出枯木这一脚能够把他踢出多远。

总之玉盘撞在墙壁然后跌落地上之后,面色惨白,双目散乱,一望而知伤势严重之极了。

银界鬼奴啸声一收,众声皆歇。

因此刚刚升起来的呻吟声才听得见。

呻吟的不止一人,而是玉盘飞光两个。

但不论是敌我双方,或者无愁仙子,都没向负伤者望上一眼。

银界鬼奴荧荧目光盯住枯木,道:“我们走,你怎么说?”

枯木先生摇摇头,道:“不好。”

银界鬼奴神色阴沉沉不变,道:“为什么不好?”

枯木先生道:“因为一来你们不会走,二来我也不让你们走,你们不肯走的原因我不管。但我不让你们走,自有道理。”

银界鬼奴道:“你的道理我们也可以不管。”

枯木道:“既然如此,你们拍拍屁股走了就是,何须问我?”

银界鬼奴沉默一下,道:“你有什么道理?你想怎样?”

枯木道:“既然你问我,我便答你。你们应约前来做我的保源,任务尚未完成,所以不可以走。假如你们不守信用,我今天杀不死你们,却不是等如永远杀不死你们。”

他平生专业就是介绍各种杀手给顾客。

所以当他自己需要时,当然全无问题。

像他这种本身武功精妙,而又专干这一行的人,恐怕算得是世界上最不可以得罪的人了。

银界鬼奴不敢不慎重考虑一下,才道:“不行,我们还是要走。但我也告诉你,今天虽然杀不死你,并不是等如永远杀不死你!”

他举起双钹,后退一步。

其余五名没有负伤的鬼奴也都作出后退撤走姿势。

然而“呜呜”两声起处,银界手中两个钢钹闪电飞出,一只迎面削去。

另一面则绕个圈子,从枯木身后飞回,闪闪生光的钹边锋刃直砍他后背要害。

单单是两面钢钹,枯木大概还不难应付。

但金镜、桂残、珠胎、上弦、透竹等五鬼奴亦一齐出手,情况自是大不相同。

透竹的金枪破空搠到,攻坚摧锐势不可当。

金镜使的是金剑金盾,硬撞上去,卷起迅猛风声。

珠胎鬼奴的青磷络索盘空飞绕,闪耀出千百点青色磷光。

还有就是桂残的钢斧和上弦的钩镰刀,也自凶威迫人。

枯木先生依然是使出“唯我独尊”架式。

事实上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即使跟对方说话时,也没有改变过。

他这个姿势看来简简单单,可是全身上下似乎有一种无形力量护持。

当时已使银界鬼奴想过了廿七种飞钹手法,都感到对枯木没有太大威胁,最后才施展“旋天削星双飞夺命”手法,飞出双钹发动全面攻势。

那两面钢钹在空中鸣鸣旋荡疾飞,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夹攻枯木。

但每一次钢钹看来已堪堪碰上枯木,却总是在最后一刹那偏歪飞过。

枯木不动反而没事。

如果他身形移动闪避,反而大大不妥。

另外五种兵器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形,每每迫近枯木身体时,总是蓦地改变方向。

三招甫过,枯木忽然不再呆立如木鸡。

他右手的霜刃由空中劈落,这一剑分为劈前劈后两式。

“锵锵”两响,劈飞了两面钢钹。

他感到钹上传来的内劲雄浑而又绵长不断,几乎使他脚下移动,心中一凛。

银界鬼奴身子从各种兵刃光影中透过,凌空抓住两个钢钹。

发觉钹上已全无劲道,心中也是一震,自知如果不是及时飞身抓住,两钹一定会掉落地上。

此时枯木左手霜刃东点西戮,一招八式,最先是磕歪金枪,接着同时点中钢斧钩镰刀于左边,曲肘一撞,剑尖向上撩起。

手肘击中金镜的盾,剑尖则撩开青磷络索。

这一招“八骏雄飞”使得有如行云流水,而又弥漫踔厉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