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捕蝎母南鹗叛门(第4/7页)

四下草丛簌簌作响,渐渐可以听出那些声音都向金线网和钢叉所罩钉之处移去。

沈雁飞眼珠一转,趁这机会,伏低身躯在草中爬到冯征所卧的地方。

这时因是伏地而爬,故此彼此贴得近,他又是一双上佳夜明,于是看得清清楚楚,敢情冯征手足裸露的皮肉,都变了乌青颜色。

他忽然醒悟过来,忖道:“我真该死,他分明知道浑身是毒,故此刚才不让我用手沾触,我却因此而怪他,反而把他点了穴。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想到这里,不暇犹疑、先回头相度地势,再倾听四面动静。

然后运功行气,从修罗肩上发出一股阴气,把冯征托起,一跃两丈许,到了树下,再一跃上了树,把他稳稳地放在树枝上。

此时万籁俱寂,除了草丛中不时发出簌簌之声外,便没有其他声息。

沈雁飞极力压低声音,凑到冯征耳边道:“南鹗范北江还在附近,你得忍着点。”他也不知道冯征此时是否已毒发身死,假如光因是穴道被点而不能言动的话,却是能够听到他的说话。

他用修罗扇轻轻一拍,只见冯征身躯倏然松弛。那柄修罗扇并不闲着,继续在他胸前跳敲,眨眼间敲遍胸前十二大穴。

冯征睁开眼睛,却露出痛苦的神色,沈雁飞悄悄道:“他还在附近哩!”冯征点点头,没有做声。

但隔了片刻,冯征额上青筋突起,露出痛苦异常的表情。沈雁飞问道:“你怎么啦?是蝎毒发作么?”

他摇摇头,但连脖子的筋也突起了。

冯征终于忍不住,大大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浓痰,这一声咳嗽在这荒山夜寂之时,直传出老远老远。

沈雁飞见他尚想再咳,修罗扇一挥,敲在左前胸肩肿了云门、中府两穴上,这两穴俱属手太阴肺经,内力深通人肺,冯征登时气顺痰消。

可是这一声咳已经够了,凭他南鹗范北江身手耳目,再也不必张望便可以寻到他们匿处。

沈雁飞双目灼灼,严密戒备,但那南鹗范北江到底没有现身。

冯征哑声道:“我只要一粒解毒灵丹,便可以捡回一命。”

沈雁飞道:“奇怪,那厮被我用天蓝蝎打了一记,到如今都没现身。”

冯征矍然喜道:“他是被天蓝蝎钩了一下,故此赶快运功迫毒,趁他运功之时,大可以把他暗算,而且可以夺得本门解毒灵丹。”

“不成,他已藏好一会儿工夫了。”

“啊,不错,他运功疗毒立刻可痊愈。”

“那厮用一面金网不知罩着什么毒物,还用钢叉钉在地上,然后才跃起匿起。那是什么东西?值得挨我一下也不肯放弃?”

冯汪道:“那是天蓝蝎母,体积特大,行动较为迟钝,并且不会跳弹伤人。可是得到这只蝎母,便等于捉到那一巢天蓝蝎,经过训练之后,尚可以驱遣伤人。你可知在什么地方?”

沈雁飞道:“就在那边,我还看得见那钢叉的柄呢!”

他叹口气,道:“若果我能走动,便可以过去把那蝎母藏起来,然后和他交换灵丹。”

沈雁飞知他不好意思求他做这等冒险之事,只因彼此毫无渊源,像样这如今对待他,已算是侠义为怀了。

他从来未曾想过自己居然会仗义救人,向来都认定自己乃是坏人,不齿于正人君子的那一类人。

然而如今却有些变了,到底在目前他不是站在黑道魁首秦宣真那一边的。因此,他觉得自己已有权像那些正人君子或侠义之士那般想法和做法。

不过这件事的确太危险,那南鹗范北江的武功虽不知火候深浅,但单从人家那一手轻功以及成名已是多年想来,料也比自己略胜一筹。

若在平日他可真不必畏惧,特别是目下已能使用修罗扇第八扇,可以发出阴气制敌死命。

但最惨的是刚中了鸠盘茶之毒,用力之后,不时会觉得头晕脚软。四肢乏力,故此一旦惊动那南鹗范北江,定然是有死无生的结局。

他考虑了好一会儿,轻轻道:“本来我去也可以,但是……”

冯征已拦住他的说话,道:“这件事不但是我非份之求,而且你去也不管用。那金丝网为我本门至宝,附有奇毒,除了本门之人,再也沾触不得。至于那柄钢叉,必定附有南鹗范北江防身三毒中的蛛丝,只要黏上一点,不论逃到天涯海角,也将被那毒蛛跟踪追到,不知不觉中被它咬死。”

沈雁飞俊眼一瞪,骇道:“果然有这等厉害么?”

冯征苦笑一下,道:“一点也没有讹假,我本人也弄有这么一只毒蛛呢,可惜放在洞中,没有携来,否则横竖我活不了,送给你也好。”

沈雁飞咋舌:“难不成我带着那东西,觉也不必睡了。”

冯征摇摇头,道:“这是暗算人最好的毒物,只要在仇人出人之处,命毒蛛布下蛛丝,等仇人一沾上,便可放蛛噬仇,绝无幸免。我那只毒蛛放在一个小玉葫芦中,葫芦盖子里藏有三粒丹药,只要你用三清中指血,滴在丹药中,喂那毒蛛服之后,永不侵害于你。”

沈雁飞耸耸肩头,心中并不置信,道:“算了,我就怕这些东西,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咱们虽然全无渊源,但既然你我有缘,碰在一起,我总愿意想法子救你,对于死之一字,我可不大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脑中现出吴小琴亭亭情影,不由得一阵心酸,百念俱灰。

“可是我虽然想拼了性命为你夺取灵丹,但我知道自己办不到。”

冯征那双乌黑浓厚的眉毛掀一下,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却关心地问道:“怎么啦?你……”

沈雁飞苦笑道:“我本身已被人暗中下毒,顶多七日之后,便将武功全失。”须知练武之人,要他失掉全身武功,比他失去性命还要难过。

冯征当然能够了解,同情地点点头,道:“这真是件可怕的事,七日之后,七日……是不是一种叫做鸠盘茶的毒药呢?”

他点点头,冯江又道:“鸠盘菜虽是奇毒无比,尤其对武林人最为有效,可是在我们岭南一派之人看来,却算不得什么,但你却不似服过鸠盘茶的样子。”

“我在运用内家真力之后,便会一阵头晕脚软,啊,对了,我曾服过黄山金长公的冷云丹,是不是这缘故呢?”

冯征道:*也许是吧?但冷云丹似乎没有这种妙用。倒是我们的解毒灵丹,只消一粒便能祛除鸠盘茶。”

沈雁飞俊眼中射出光芒,道:“你此言可是当真?”

“我焉能哄骗于你?假使你解不了那茶毒,我即使有解毒灵丹也陪你一道死如何?”

沈雁飞自觉失言,赶快微笑道:“冯兄勿怪,小弟大兴奋了,那么咱们得快些想个什么法子才好,可是你能支持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