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8/10页)

“马掌柜,这两匹马可凶得很,刚来时,管驯马的佟师不信邪,仗恃一身马上工夫,硬要驾驭这匹青骢,结果反而被这畜牲活活摔死了,依我看,你还是保命为上,别强挣这门生意了。”

马掌柜笑道:“做买卖的,哪儿有把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殷当家撂下了话,谁能驾驭这两匹烈马,将以四马相酬,这种没本的买卖,马某说什么也要试试运气。”

马掌柜和他的同伴轻松裕加的跨上神驹,但见两匹马突然仰首长嘶,彷佛神龙一般,跃过半人高的树丛,飞驰而去,同时在殷家的另一边也忽然传出火警!

信儿用力抽一口气,他朝夜色中的展千帆挥手疾呼:“相公!”

曙光初现,东方乍白。

展千帆两骑三人奔驰在漫漫的道途上,路旁是一片广大的竹林,那披着雪衣的翠竹,轻摇在灰色的晨光中!

忽见展千帆举起右臂,同连丝藕打一个手式,同时勒紧马,减缓速度,终至完全停止。

展千帆翻身下马,示意信儿到连丝藕那边。

“我临时有点儿事,你们先走,我随后赶到。”

连丝藕秋水翦瞳闪耀慧华,搜视展千帆,展千帆则转过身子,拍一拍马头。

连丝藕见状,心中暗紧,旋即她微颔螓首,拉起信儿,依着展千帆的意思策马走了一段路,然而她却在半途上勒马停蹄,并且将绳交给信儿。

“你在这儿等我,没有我的招呼,不要过来。”

“连姑娘,您可是要回头去找相公?”

“你家相公脸色不对,我有些儿不放心。”

“连姑娘,相公的性子倔,您当心相公发脾气。”

“我省得!”

连丝藕娇躯倏闪,回身疾掠。她赶到展千帆驻马之处,循着足迹,投入竹林,当她看见展千帆时,心脏几乎停止,花容也顿失血色。

原来此刻的展千帆,竟然褪尽衣裳,赤膊着上身,卧倒在雪地之中,他混身通红,双掌用力握拳,紧抵在头部的两侧,而他背部的肌肉,贲拳突起,绷硬如石,看得出他正极力与痛楚搏战抗拮。

“别过来!”展千帆低吼着,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转身,可是他的身体却开始抽搐痉挛。

连丝藕猛吸一口气,她不理会展千帆的警告,毅然走向他。

“不要试炼我,丝藕!”

展千帆的头覆在雪堆之上,声音彷佛刮着砂石迸出来:“趁我还没有丧失理智之前,立刻离开我。”

连丝藕迳自来到展千帆的身旁,由蹲而生,并且伸出柔荑,抚摩展千帆的背部,她感觉到展千帆的肌肤滚烫炙手,她的心也随之紧缩抽挛,一团阴影迅速地掩覆在心头上。

“这么做,并不是办法。”

连丝藕的声音好轻柔,她小心地将身躯挨上去:“‘留春住’专引内火自焚,功力愈深,受害愈烈,冰镇茹雪也无法消毒热。”

展千帆全身颤栗,他痛苦的道:“不要折磨我,丝藕,我不是圣人。”

“别抗拒我,帆郎,”连丝藕的唇,轻轻的贴在展千帆的肩窝,往上滑移,舐吻他的耳颈。

“我要你大胆的爱我,全心全意的接纳我!”

展千帆发出一声呻吟,他猛然翻身,一把将连丝藕抱入怀中。

“老天,我想碰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天色越来越明,雪霁云开,刺目的阳光从云层间射出来,下金芒,满地的冰花映射成水晶般的亮绸。

连丝藕闭着眼睛,躺在雪地上,她的睫毛在阳光下闪动,凝脂般的玉肤泛着珍珠光泽,那头乌黑的秀发散在雪地上,彷佛白绸上衬托着一片黑晶石。

展千帆温柔地抱起她,将衣裳披在她的身上。

连丝藕睁开翦瞳,凝视展千帆。

展千帆轻吻她的鼻尖,帮她穿上衣裳。

连丝藕柔声道:“难道你不想问我什么?”

展千帆道:“我承认我好奇,可是你的过去我无权干预,除非是你愿意引领我踏入那片世界,否则我不该也不能去探索。”

连丝藕垂下眼廉,她自身旁拿起展千帆的衣物,展千帆接过衣物,道:“我弄乱了你的头发,却不会梳理它。”

连丝藕微微一笑:“我自己来!”

展千帆盯着连丝藕的娇靥:“你好美,真的好美!”

连丝藉含蓄一笑,笑容中有一份自信,倍增她圣洁而高贵的华采。

“你现在觉得如何了?”她轻声的问!

展千帆的笑意凝结在唇边,他一面穿上衣裳,一面说道:“别让我嫂嫂知道!”

连丝藉眸光一闪,她低垂凤目,开始挽起头发。

当连丝藕梳理完毕之时,展千帆也已经摒当妥切了,他走到连丝藕的前面,双手轻托她的纤腰。

“你不高兴?”

“胡扯!”

“别瞒我,丝藕!”

连丝藕抬目端详展千帆,她轻声问道:“你可曾下过工夫去追求她?”

展千帆身躯陡僵,他放开连丝藕,仰起头看着少见的冬阳。

“没有!”展千帆平静的道:“我没有丝毫的机会,打一开始,她喜欢的,就是我哥!”

连丝藕点一点头,迈步走向林外。

展千帆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道:“我知道自己下作可耻,丝藕,如果你鄙视我,你可以告诉我,但是我恳求你,别把怒意藏在心中。”

连丝藕停下脚步,凝望展千帆:“相信我,千帆,我心很乱,可是我并没有生气!”

展千帆的目光变得柔和,道:“是不是我的粗心,扰乱了你的情绪?”

连丝藕摇摇头,贝齿轻咬下唇。

展千帆的手缓缓滑下,环住连丝藕的腰。

“你在颤抖,为什么?”

连丝藕微垂眼睑,发出一声喟息:“你很敏锐,就好像当年教我和师兄读四秘书五经的晏叔叔。”

展千帆举掌轻摩连丝藕略带冰冷的左颊:“说下去!”

“他是个不谙武事的读言人,然而他才华横溢,学究天人。因为一场家变,被爹所教,从此长住我家,多年来,我爹始终视他为平生挈友!”

“一个能够被受你赞誉的男人,必然有他不凡之处,我希望有幸拜识这位奇才!”

连丝藕目光黯然:“他过世了!”

展千帆感觉到连丝藕的娇躯抽颤一下,他立刻拥住她,然而连丝藕却挣脱他,转身漫视霜衣雪冠的一片银竹。

展千帆的眉头皱了一皱,他走上前自连丝藕的背部环抱她,闻看她的发香,呢哺在她的耳鬓。

“告诉我,丝藕,是什么事情打击得你如此沉重?”

连丝藕闭上眼睛,将上身完全倚靠在展千帆宽大的胸膛上,展千帆的呼吸拂掠过她的面颊,送来一阵阵暖和的气息。

“那一年我十八岁,”连丝藕十指交握扣抵额首:“有个仇家趁着爹出远门的时候,上门来寻岔,当时我和师兄联手合攻,却不是他的对手。眼看我就要丧生在他的掌下时,晏叔忽然捧着一碗沸腾的油冲过来,泼在那人的身上,然后抽出一把匕首,由其不意刺入那人的肾孟,那人在濒死之际,对晏叔击出一掌,晏叔口中狂吐鲜血,往后崩倒,我飞也似的奔上去抱住晏叔,可是我什么都来不及做,晏叔便泄气在我的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