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秘绿屋(第3/6页)

春兰征了一怔,忽然觉得自己也似乎看到姑娘近来,以至适才眉宇间始终锁着轻愁,间或偶而一笑,也颇令人觉得勉强而不自然。

略一沉吟,道:“依我看来,姑娘准是因为这位姑娘……”

话未说完,秋菊已自微笑摇头道:“不对,不对,这件事姑娘虽然不告诉我俩,但就情形推测,床上这位姑娘必是遭遇到极端险时,被我们姑娘碰上救回,人已救回而且发肤无伤,我们姑娘断不会为此事烦心。”

春兰闻言,也觉得她的话甚有道理,自己猜错了。略一沉思,轩眉突然道:“我想起来啦!准又是那两个老鬼……”

“这可能是其中极小一部分原因!”秋菊眉梢一挑,微笑说道。

微微一顿,又略神秘意味地接道:“主要原因,尚不在此!”

春兰闻言一怔,讶然自忖道:看她这副神态,好像智珠在握,已知端儿,怎地今夕自己竟是如此懵懂,处处落她后着?莫非秋菊她数年来竟是深藏不露……

思忖至此,倏又暗暗失笑,自忖道:自己有眼无珠或有可能,但是姑娘深具慧眼,一向精于鉴人,难道也会有错?分明自己今夕一时心中浮躁,灵窍尽塞,冥顽全现,才致处处为她占得先机!

症结既已寻出,慌忙清滤心中浮躁,敛神静气,略一沉思,果有所得,遂自扬眉笑道:“你先别说出心中所想,我适才片刻深思,已有所得,你我不妨学学诸葛亮与周公谨二位古人,将自己心中所得,写在掌心,然后同时摊开手掌,岂不比凭口说出要风雅得多?”

秋菊闻言也觉此举颇有趣味,遂也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二女走至书桌前各拈起一笔,分别在自己左掌心书写一字,然后将左手轻轻握起,又各退至原位,含笑相对而立。

互相交换眼色后,倏地同时摊开左掌。

二女各微感一怔,相顾齐声失笑。

笑声一住,二女脸色齐齐一变,由满面笑意倏转为一睑黯然。

半晌,春兰始幽幽一叹轻声诵道:“多情自古空余恨……”

秋菊突然接口涌道:“好梦由来最易醒!姑娘你这是何苦啊!”

又是各自沉默半晌……

春兰打破沉默,轩眉笑道:“姑娘玉女,如今情动,应该是天大的喜事,你我尽作此无谓之猜,岂不不是杞人忧天,大煞风景。”

秋菊甚勉强地微微一笑道:“喜事是喜事,但是你可记得我们的帮规!”

春兰神情一震,笑意顿敛,黯然垂首不语。

秋菊深蹙双眉,茫然不解地又道:“姑娘一向视男人如草芥,根本不屑一顾,男女私情更为帮规所不容,不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能使我们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姑娘一反常态,甘冒奇险……”

春兰缓缓抬起螓首,毅然接口道:“我虽然没见过对方,但在我想象中,对方必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奇男子,要不然,绝不可能使姑娘为情而一苦如此!”

秋菊一脸惋惜神色幽幽地道:“奇男,奇女,这些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场春梦,好事成空?”

春兰微微一笑,螓首微摇道:“不然,我比你年纪稍长,这一点你未及我想得透彻。”

微微一顿,粉面神色一转严肃地又遭:“‘情’之一字,能活人也能死人,微妙伟大无人能解,世间多少有情男女为此一‘情’字,为达到他们的共同愿望,而甘冒奇难,历尽坎坷,纵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头可断,血可流而志不可屈,他们愿在天比翼,在地连理,生而同寝,死而同枢,虽海枯石烂,此情此行,不是任何巨力所能阻拦。

“他们更相信在尘世不能相谐连理,纵为情死,两个在天灵魂也是相互偎依而不片刻分离!

“如此可歌,这般可泣,你能说他们是好事成空,一场春梦?”

说完,面带微笑,妙目泪光潸然,注定秋菊,静待答复。

秋菊静静听完她一番感人至深的话后,心中倏有所得,悚然动容地道:“小妹与兰姐相处多年,竟不知兰姐伤心人别有怀抱,出言勾起情思,心中至感不安,小妹甘冒卖帮规大罪,在此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春兰会心一笑道:“我不提也罢,事隔多年也渐渐淡忘得差不多啦!”

微顿接道:“姑娘的事不知真假有无。你我单凭猜臆即在此做此狂态,若是猜得错了十万八千里,岂不是笑话。”

秋菊怔了一怔,也觉自己适才一番作态迹近疯狂,樱口一张,方待答话。

摹见床上酣睡中的仲孙双成一双妙目长长的睫毛上竟挂着几颗晶莹的珠泪,继而眼皮微一翕动,几颗珠泪又顺着眼角滴落在枕边,忙又将到了唇边的话咽了下去,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直盯在床上仲孙双成的娇靥上发起呆来。

春兰背向着软床,根本不知背后发生何事,此时一见秋菊欲言又止地讶然神态,不由大惑不解,忙一转身,顺着秋菊目光望去。

她一看之下,心中登时了然,柳眉一轩,含笑说道:“姑娘可觉贵体好些了吗?婢子春兰、秋菊奉我家姑娘之命在此侍候多时啦!”

此言一出,倏见仲孙双成娇靥上泛起一阵红晕,两排长长的睫毛仍自一阵翕动。

秋菊至此方恍悟她已经醒转,不禁失笑道:“此系善地,姑娘但请放心,如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婢子就是!”

但见床上仲孙双成娇靥红晕更浓。

随即,睫毛一动,睁开一双妙目,凝睇二婢,娇羞无限地柔声道:“多谢二位姑娘劳神,心中已感恩莫名,虽粉身碎骨,难报万一,何敢再言吩咐二字!”

说完,双臂一撑,作势就要坐起。

春兰慌忙疾步上前,轻按仲孙双成半起娇躯,急道:“姑娘玉体康复未久,此时不宜猝然坐起,尚请躺下多休息一会儿,容婢子禀明我家姑娘后,再请姑娘下床。”

仲孙双成适才之所以要坐起,是因为自己此刻业已醒转又已被人家看破,当着人家面前,怎好再赖在床上不起?只好强自挣扎坐起,如今一见人家如此真诚,也不好再强拂人意,是以略一迟疑,又随着春兰玉手躺下。

春兰抚媚一笑,又道:“姑娘敢是已苏醒多时了?”

仲孙双成粉靥一红,微笑颔首道:“小女子在二位姑娘笑时便已醒转,唯恐惊动二位故一直赖在床上未起,后来又听得姑娘高论,敬佩之余不禁感动得流下泪来,不料却被秋菊姑娘慧眼看破,儿女之态,倒叫二位姑娘见笑啦!”

说完,目光盈盈,向着春兰抿嘴一笑。

原来,仲孙双成确是在二婢互相打闹嬉笑之际,便被惊醒。

她一醒转,一幕自己受难情景便自掠上脑际,心中大骇,忙一自试,觉得身子并无异状,又听得二婢言谈,心知自己是在危难中被二婢主人救回,保全一身清白,心中又顿时一宽。微一睁目,见美艳二婢嬉兴正浓,不忍相扰,后来又听二婢谈及主人神色一事,不由又动好奇之念,索性闭上双目,装作酣睡未醒,继续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