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锋镝情潮(第6/8页)
夏芸微一倾身,掌中的银鞭,宛若灵蛇反噬,倏地活了起来,鞭头一抛一点,一招“龙卷风飞”连消带打,带起一道银芒,直找王锡九的锁腰穴,竟是“狂扬鞭法”里的绝招。
王锡九咦了一声,喝道:“你是宝马神鞭萨天骥的什么人?”
夏芸道:“谁认识萨天骥!”
王锡九口中说话,手里不闲着,剑式一吞一吐,随即使出武当山镇山剑法“九宫连环八十一式”,只见剑光如虹,招招俱是连消带打的妙招。
夏芸手底也自不弱,长鞭风声虎虎,直是如同狂扬龙卷,声势惊人。
两人身形都极快,晃眼便已走了二十余个照面。王锡九心里不禁急躁:“怎的这女子如此了得,我成名江湖多年,今夜若不能胜得这无名的小姑娘,岂不要被人笑死。”
他心神一分,便落败象,夏芸一连几下绝招,逼得王锡九步步后退,她得理不让人,轻啸一声,“海拔山摇”“云如山涌”,鞭影漫天,带着遍地耀眼的光芒,直取王锡九。
王锡九连遇险招,逼不得已,剑式一挺,想从鞭影中欺身进去。夏芸冷笑一声,手腕一用力,长鞭回带,平扫头顶,王锡九退步仰身,饶是这样,右耳仍被鞭梢带着一点,火辣辣地生痛。
夏芸长鞭一收,冷笑说道:“武当的剑法,我领教了,也不过如此。”她又自身旁袋中,掏出一物,却是那九宫连环旗,她随手抛在地上,说:“这玩意你们拿去,我才不要呢。”
王锡九满脸通红,羞愧地站在那儿。东方灵心中暗自吃惊,想不到这女子竟胜得了在鄂中久负盛名的王锡九。
武当四子亦是又惊又怒。凌云子闪身出来,说道:“姑娘端的好鞭法,只是武当派的剑法,要看在谁手中使,若在贫道的手上,二十招内,我若不叫姑娘认输,我就跪下磕头。”
原来凌云子天分极高,武当诸子里,以他的剑法最是厉害,再加上他刚才在旁边留心夏芸的鞭法,觉得雄厚有余,细腻却不足,看上去声势甚是惊人,但破绽仍多,而且夏芸内力不足,更是使用这种鞭法的大忌,所以他才说二十招里叫夏芸落败。
夏芸听了,心里不服气,冷笑:“打车轮战不要找借口,要上就上吧。”
凌云子说:“我是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人外有人,不要卖狂。”
夏芸喝道:“你少啰唆。”长鞭原式而起,又是一招“云如山涌”。
凌云子侧身一欺,左手伸指如戟,直点夏芸的“肩井穴”,右手反撤长剑。
他避招、侧身、进击、撤剑,几乎是同一动作,干净利落,漂亮已极。
东方灵在旁暗暗喝彩,心想这凌云子果然名不虚传,身法实是惊人。
凌云子鹤衣玄冠,衣襟飘飘,长剑随意挥出,潇潇洒洒,硕长的身影围着夏芸直转,夏芸的长鞭攻远不攻近,竟使不出招来,威力大大地减弱了。
夏芸的武功,本也是一等一的身手,但此刻被凌云子一招制先,只觉得缚手缚脚,她极快地挪动着身子,想跳出凌云子的圈子。
忽地凌云子横着一剑,剑身平着拍来。夏芸一愕,心想哪有这样进招的,脚下变步,“倒踩七星”,往后猛退,哪知凌云子如影附随,长剑仍然横在面前,她一急,鞭身回带,左手变掌为抓,伸手想去夺剑。凌云子厉喝一声:“躺下。”忽地左手捏着剑尖,剑把当作剑尖,直点夏芸的“筋麻穴”。
夏芸再也想不到他会施出这等怪招,避无可避,右胁一麻,长鞭当地掉在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这一刹那,她脑海里想起许多事,她想自己真是求荣反辱,以为自己武功已是少有敌手了,哪知二十招内就败在别人手里。
熊倜的话,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像你这样的脾气,早晚要吃大亏……”
她多想现在熊倜能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她觉得熊倜是她唯一所能依靠的人了。
凌云子慢慢地将剑收回剑鞘里,转眼一望东方灵,东方灵也自含笑望着他。
东方瑛见夏芸负伤倒地,到底同是女子,物伤其类,而且她听说夏芸和熊倜实无瓜葛,气已消了大半,此时她走上前去,俯身问卧在地上的夏芸道:“你伤得不要紧吧?”
夏芸凄惋地摇了摇头,此时她又悲又怜,满腔豪气,走得无影无踪。
凌云子回头向丹阳子问道:“这位姑娘应该怎么发落?”
丹阳子道:“这个女子冒犯了九宫连环旗,照理讲该将她废了。”
夏芸听了,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她此刻生死伤废,都握在别人手里。
丹阳子又接着说:“不过姑念她年幼无知,现又负了极重的内伤,权将她带回武当山去,罚她在祖师神像前,当众叩头认错。”
东方灵心中暗思道:“人言武当四子,最是难缠,此言果真不虚,人家已经受了伤,还要带人家到山上去磕头。”
凌云子见夏芸仍然含泪半卧在地上,心中也觉甚不忍。他火气虽大,心肠却软,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愿伤你,只是我那招‘阳灭阴生’威力太大,对方越是闪避,越见威力,你不明其中诀要,便妄自闪避,故此受了内伤。”
夏芸只觉肋间阵阵作痛,挣扎着想爬起来,又浑身无力。
凌云子又说道:“你跟我们回武当山去,内伤也可速愈,不然普天之下,能医得了这种撞穴之伤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夏芸眼含痛泪,呻吟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跟你们一起去。”
东方瑛心里看得难受,也帮着说:“各位就饶了她吧。”
丹阳子正色说道:“这等事关系着武当威名,贫道也做不得主,还得回山去,请掌教师尊亲自发落,不过我保证不难为她就是了。”
这时已近五鼓,晓色已起,众人正想结束这件事,忽地眼前一花,一条鬼魅似的影子,轻飘飘地自眼前飞过。
大家再一看,地上的夏芸已不知去向了。他们俱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色,此刻竟然当着他们面,丢了个活人,各个心中俱是又惊又怒。
丹阳子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人身法之快,我走遍江湖,实还未曾见过。只不知道此是何人,有这样玄妙的身法,而又和武当为敌。”
东方瑛紧系黛眉,说:“看他的身法影子,我想一定是熊倜。”
丹阳子低低地念了两声:“熊倜,熊倜……”
夜仍深,怀抱着受了伤的夏芸,熊倜无助地伫立在路旁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不愿和武当的四仪剑客正面为敌,是以除了必须先治好夏芸的伤外,还要留意躲避他们的追踪,然而在这人地生疏之处,他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