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狡兔之穴(第2/6页)

丁鹏微笑道:“当我在说那件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晓得此事,所以我第一次问你时,是真的在问你。”

“难道弟子那句答话出了问题?”

丁鹏道:“是的,你表现得非常惊奇,非常逼真,这就是破绽,因为你根本不是一个重视别人死活的人。如果你确实不知道,你一定会问死的是哪些人,但是你却问有这种事,这表示你早知死的是哪些人了。”

柳若松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骂自己混蛋,自己连本身的习惯都不知道,又怎能从事伪装呢?

他却不知道,一个人的习惯,往往是别人都知道,而自己却是唯一不知道的人。

丁鹏没容他多埋怨自己,接着就问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柳若松这次不敢说谎了:“听说是死在银龙手之下。”

“银龙手又是何许人?”

“银龙手是魔教四大长老的独门武功,与上次被师父所伤的铁燕夫妇同出一脉。”

“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

“这倒不知道,弟子是听一个路过的目击者说的,他描述那行凶者的形相,弟子才猜测是银龙长老,别的人恐怕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呢。”

“你看他是不是冲着我来的呢?”

“应该不会吧,他如果要为铁燕夫妇报仇,应该直接来找师父,不该迁怒到这些不相干的人。”

“也许他是先向我示威,才故意在我回来的路上,杀死一批人。”

柳若松很谨慎地道:“那倒也很可能,魔教中人很齐心,他们对同伴受辱,认为是全教的耻辱,一定要把对方杀死为止,所以当年大家提起魔教,都谈虎色变。”

“关于魔教的事,你知道多少?”

“弟子所知道极微,因为他们很神秘,外人极难得知他们的情形。”

“你要出去打听一下这件事的始末因果,明天给我回答。”

“这个弟子恐怕……”

“柳若松,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就是不准推托说办不到,明天日落,如果你没有回答,最好自己找块风水好的地方等着我,记住,明天日落之前。”

柳若松不再说话,行了礼退了出去,到了门口,他才把丁鹏的三十六代祖宗都挖出来骂了。

十月之夜,无月之夜。阴天,有云,天黑如墨。一所荒废的巨宅,据说因为有狐仙栖居,所以主人以极廉的代价卖给了一对老夫妇。他们俩倒是不怕狐,草草地整理出两间屋子将就住着。他们告诉人家,园中的确有狐,不过狐仙可怜他们年老无依,允许他们在那儿栖身。有好事者夜探废宅,看见园中居然有美女俊男,有的只是惊鸿一瞥,接着就昏迷了过去。第二天在绝高的城楼角上,被一根麻绳高吊在旗杆上,少了一只耳朵。从此没人再敢去窥探那所废宅了。

青青带着小云,却悄悄地踏进了巨宅。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她,铜盔铜甲,青铜色的脸,是上次庙里的山神。他躬身施礼时,铜片叮叮直响。

他的声音也像是铜盆在石地上摩擦般的刺耳:“在下参见公主,公主怎么来的?”

“我有急事来见爷爷的,你们搬的这个地方真难找,我找了好几天,才找了来。”

山神的脸上没有表情,声音中却显得很有感情:“公主,你不该来的,老主人已经吩咐过,不再跟你联系的,你已经不属于本门。”

青青道:“我知道,如果不是门户中找上我,我是绝不会来的。”

“门户中会找上公主?这不可能吧?”

“绝对不会错,而且还发出了爷爷的金蛇令,所以我才要找爷爷问清楚。”

山神道:“绝无此事,老主人前几天还再三告诫我们,要我们绝对不可去跟公主联系……”

“可是爷爷的金蛇令总不会是假的吧?而且传令的是金衣使者。”

山神怔了一怔道:“真有这种事?现在的金蛇令都由属下司管,如有这种事,我不会不知道,公主,究竟是什么事情,老主人会传金蛇令给你?”

青青道:“爷爷要杀死我的丈夫。”

山神一震道:“没有这回事,老主人怎么会传出这个命令!他对丁公子最近的成就十分欣慰,觉得本门虽然日渐衰微,但本门的刀法在丁公子手中,却也有了非凡的成就,日后本门也可以随着丁公子的盛名而不朽。”

青青道:“铜叔叔,不骗你,金蛇令是传给这个丫头的,要她刺杀我的丈夫,幸好她在下手时,被我拦住了,她说是奉了爷爷的金蛇令,而且她也的确持有金蛇令,所以我才要找爷爷来问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山神看看小云,目光从青铜面具中透出来,充满了峻厉,他的声音也突然转为庄严:“小云!是真的吗?”

小云瑟缩地退了一步才道:“是的。”

“是金衣使者亲自传给你的金蛇令吗?”

“是的,他传下金蛇令时,交代了主人的令谕。”

“你不会认错了人吗?”

“不会的,婢子入门时就是由他引进的,而且婢子还跟他学过几年功夫。”

“他果真是授给你金蛇令吗?”

“是的,婢子已经将金蛇令交给小姐。”

青青正准备拿出来,山神道:“公主不必拿给属下看了,金蛇令是不会错,不过已经失去效用了。”

青青一怔道:“失去效用了?”

山神道:“前几天金衣使者携带十二枚金蛇令叛门私逃,已经被属下截住了当场格杀,金蛇令却只追回十支,老主人唯恐有人拿了那两支金蛇令乱传禁令,已经通知所有的弟子,废除了金蛇令。”

小云失色道:“这个婢子却不知道。”

山神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金蛇令交给你的时候,金衣使者还没有被杀。”

青青道:“金衣使者会叛离本门,倒是使人难以相信,他不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吗?”

山神叹了一口气道:“但他是金狮长老的弟子,又是金老大的副坛主,金老大来找他,他只有跟着走了。”

“难道他不知道金狮长老是本门的叛徒?”

“知道又有什么用,金老大对他恩重如山,而门户对他却只有峻厉的规条,两相比较之下,他自然是倾向那一边去了。”

青青也叹了口气道:“本门由日正中天之势,一下子倒了下来,四大长老,一下子就叛了三个,恐怕也是为了同样的原因吧?”

“是的,他们虽然贵为长老,却享受不到一点特权尊严,犯了点过错,仍然是要当众受到处分。门户这种规矩,立意是要大家提高警觉,不要犯一点过错,立意是好的,但究竟太过严苛。”

青青道:“我向爷爷说过,他老人家的看法却以为不然,他说这一规条绝不能更改,地位越是高的人越应该谨慎自重,更不该犯错,对三坛长老的叛离,爷爷绝不认为是门规的错,而是他们自己德行修为都不足以当此重任,像铜叔叔,你就没有犯一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