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湖奇男子(第5/8页)

熊猫儿叹道:“且待我再试试另一个……”

白飞飞喉音虽已喑哑,但身子并未瘫软,只因她本是柔不禁风的少女,是以根本不必再服瘫哑之药。

熊猫儿将灰盆送到她面前,她便缓缓写道:“我是白飞飞,本是个苦命的孤女,却不知那恶妇人为何还要将我绑来,将我折磨成如此模样。”

熊猫儿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你本来可是个绝美的女子?”

白飞飞眼波中露出了羞涩之意,提着柴笔,却写不下去。

熊猫儿笑道:“如此看来,想必是了,与你同样遇难的这位姑娘,她可是生得极为漂亮?她叫什么名字?”

白飞飞写着:“我不认得她,也未看过她原来的模样。”

熊猫儿沉吟道:“如此说来,她遇难还在你之先?”

白飞飞又写道:“是,我本十分可怜她,哪知我……”

她没有再写下去,别人也已知道她的意思。只见她目中泪光莹然,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熊猫儿回首道:“如今我才知道,那恶毒的妇人,想必是要迷拐绝色美女,送到某一地方,只是生怕路上行走不便,是以将她们弄成如此模样。”

沈浪叹息点了点头,暗道:“这少年不但手脚快,心思也快得很。”

熊猫儿道:“她两人昔日本是绝色美女,咱们总不能永远叫她们如此模样,好歹也得想个法子,让她们恢复本来模样才是。”

金无望闭口不语。

沈浪叹道:“有何法子?除非再将那位司徒门人寻来……”

熊猫儿微一寻思,突然笑道:“我在洛阳城有个朋友,此人虽然年少,但却是文武双全,而且琴棋书画,丝竹弹唱,飞鹰走狗,医卜星相,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花样,他也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咱们去找他,他想必有法子的。”

沈浪笑道:“如此人物,小弟倒的确想见他一见,反正我等也正要去洛阳城探访一事,只是……不知兄台与他可有交情?”

熊猫儿道:“此人非但是个酒鬼,也是个色狼,与我正是臭味相投,你我去寻访于他,他少不得要大大地破费了。”

朱七七悲痛之极,根本未听得他们说的是什么话,只觉自己又被抬到车上,她也不知这些人要将自己送去哪里。

车上还有个童子她认得的,他却不认得她了,竟远远地躲着她,再也不肯坐到她身旁。

熊猫儿用块布将敞篷车盖起,车马启行,直奔洛阳。

车马连夜而行,到了洛阳,正是凌晨时分。

他们等了盏茶多时分,城门方开,金无望策马入城。

沈浪道:“如此凌晨,怎可骚扰人家?”

熊猫儿笑道:“我在洛阳城还有个朋友,他家的大门,终年都是开着的,无论什么人,无论何时去,都不会尝着闭门羹。”

沈浪微笑道:“此君倒颇有孟尝之风。”

熊猫儿抚掌大笑道:“此人复姓欧阳,单名喜,平生最最欢喜的,便是别人将他比作孟尝,他若听到你的话,当真要笑倒地上了。”

金无望冷冷道:“看来阁下的狐朋狗友,倒有不少。”

熊猫儿也不理他,抢过鞭子,打马而行,凌晨之时,长街寂寂,熊猫儿空街驰马,意气飞扬。

突闻一条横街之中,人声喧哗,花香飘散。

熊猫儿扬起丝鞭,指点笑道:“这便是名闻天下的洛阳花市了,远自千里外赶来此地买花的人,却有不少,尤其洛阳之牡丹,更是冠绝天下。”

沈浪笑道:“我也久闻洛阳花市之名,今日既来此间,本也该买些鲜花才是,怎奈……纵有买花意,却无戴花人,还是留诸来日吧。”

两人相顾大笑,车厢里的朱七七却听得更是欲醉。

她此刻若能坐在沈浪身旁,让沈浪下车买花,亲手在她鬓边缀上一朵娇艳的牡丹,便是立刻叫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了。

而此刻她明知穿过花市,便是囚禁方千里、铁化鹤等人的密窟,她腹中空有满腹机密,却说不出口来,那鬓边簪花的韵事,自更不过是遥远的梦境罢了,车行颠簸,她泪珠又不禁滚下面颊。

这时忽然有两辆白马香车,斜地驶来,驶入花市。

车厢外铜灯崭亮,车厢里燕语莺声,不时有簪花佩玉的丽人,自车帷间向外偷偷窥望,眼波横飞,巧笑迎人。

风卷车幔,朱七七不经意地自车后瞥了一眼,心头不觉又是一跳,这香车白马,赫然正是那日载运铁化鹤等人入城的魔车。

只听熊猫儿纵声笑道:“只望见绣毂雕鞍佳人美,却不知香车系在谁家门?看来我也只得空将此情付流水了。”

沈浪笑道:“兄台如此轻薄,不嫌唐突佳人?”

熊猫儿道:“此花虽好,怎奈生在路边墙头,你若是肯轻千金买一笑,我就可攀折鲜花送君手,吾兄岂有意乎?”

沈浪抚掌道:“原来你还是识途老马。”

熊猫儿大笑道:“今日的江湖侠少年,本是昔日的章台走马客,你岂不知肯舍千金买一笑,方是江湖奇男子。”

两人又自相顾大笑,朱七七又不禁吃了一惊。

囚禁了许多英雄豪杰的神秘魔窟,难道竟会是王孙买笑的金粉楼台?那些个身怀绝技的白云牧女,难道竟会是投怀送抱的路柳墙花。

这实是她再也难以相信的事。

马车终于到了那终年不闭的大门前,欧阳喜见了熊猫儿果然喜不自胜,当下摆开酒筵,为他洗尘。

熊猫儿匆匆为沈浪、金无望引见过了,便自顾饮啖。

欧阳喜笑道:“你这只猫儿,近日已愈来愈野,终年也难见你,今日里闯到我家来,除了贪嘴外,莫非还有什么别的事?”

熊猫儿笑骂道:“你只当我是来寻你这冒牌孟尝的么。嘿嘿,就凭你这点肥肉酸酒,还休想将我这只野猫引来。”

欧阳喜道:“你去寻别人,不被赶出才怪。”

熊猫儿放下杯筷,道:“说正经的,我今日实是为一要事寻访王怜花而来,却不知他近日可在洛阳城中?”

欧阳喜笑道:“算你走运,他恰巧未离洛阳。”

语声微顿,突又笑道:“说起他来,倒有个笑话。”

熊猫儿道:“王怜花笑话总是不少,但且说来听听。”

欧阳喜道:“日前冷二先生来这里做买卖时,突然闯出位富家美女,我们的王公子想必又要施展他那套攀花手段了,却不知……”

他故意顿住语声,熊猫儿果忍不住问道:“却不知怎样了?”

欧阳喜哈哈笑道:“那位姑娘见着他,却仿佛见了鬼似的,头也不回地跑了,这只怕是他一生中从未遇着的事,却便宜了贾剥皮,他本卖了个丫环给这位姑娘,她这么一走,贾剥皮竟乘乱又将那少女偷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