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剑豪战争 第四章 神功(第5/6页)

——现在我们几个合力,能克制他吗……?

然而雷九诵却缓缓将一双银刀收回腰带左右的革鞘之内。

黎明的微光已经代替月亮照着众人,四周树木也开始在幽暗中浮现。

雷九谛眺视南面,先前被他胁迫,助他以刀光分散练飞虹注意力的那两个鹰扬帮汉子,早就趁他们打斗时逃走了。

——也难怪两人害怕:他们带着的六头猎犬全都被雷九谛杀光,以防它们吠叫暴露行藏。两人恐惧自己也会遭到同一下场。

「今天就玩到这儿吧。」雷九谛说时,嘴唇再无失控地念咒。

此语大出荆裂他们意料。

「可是你们也别想走得出这座林子。」雷九谛又说:「跟随我来的百多个本门弟子,就包围在林外的郊道。在你们力竭之前,就尽管挣扎吧。这树林,就是『破门六剑』葬身之地……」.

他扫视众人一眼又说:「……对了,只有五个。还有个倭国女人,对吧?放心,我也会把她找出来。」

荆裂一听怒然切齿,但正要举起倭刀时,雷九谛突然拉一拉黑衣腰带上一根收藏的细绳,那袭黑衣各处拟然散发出灰蒙蒙的烟雾,一下子就将他身周五、六尺都笼罩了。

燕横他们恐防雷九谛借烟雾再施偷袭,都警戒着后退。

不一会儿他们才看见,在那灰烟翻滚之间,雷九谛已然用无声步法急奔逃走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强敌实在太难以捉摸,他们仍然戒备了好一阵子,确定他已然离去,才赶上去看练飞虹的伤势。

燕横将自己褪到腰际的上衣扯下来,代替童静的手掌按住练飞虹头颈。衣上也附着那绿色的果叶浆,这种由孟七河父亲傅下来的绿浆,除了是野外的伪装外,因具有胶结的黏力,也可作止血之用。

练飞虹这时才朦胧地半睁开眼来,咧开嘴勉强露出微笑。他的脸色因失血显得十分苍白。

衣服将他颈上血水吸去,这时他们看清了:雷九谛那一刀并没有命中练飞虹颈项,却把他一只左耳自耳根整整削去,刃锋顺势上撩,把他右眼角和眉梢割开,险些也取去他一目。

「真……惭愧……」练飞虹嘴唇颤抖地说:「完完全全……被打倒了……」「别说话。」童静流着泪劝他休息。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叫我『师父』……」

「没有!没有!」童静破涕为笑:「只教我这丁点的东西,就要我叫你师父?你休想!至少也得再等十年八载!你要等下去!」

练飞虹苦笑,微微点头,又再沉入昏睡中。

童静这时才放下心来,有空去看燕横,只见他一身新添的刀伤,脸颊渗着鲜血,看得她心里在疼。

「你也是!」童静含着泪娇嗔地向燕横说:「你的青城剑法我也没学全,你不许死!」

燕横看着她,想起刚才的凶险,无言苦笑点了点头。

圆性小腿上亦是鲜血淋漓。那一刀幸好只是刃尖浅浅割过,未有伤及筋骨,他动了几

下,知道并无大碍。

「这个雷掌门虽然疯癫,但……确是可怕。」圆性说:「可是他为何自行撤退?」荆裂将手中倭刀举起,把刀尖伸到圆性眼前。

这时天色微亮,圆性、燕横和童静才看得见:那倭刀尖端沾着一丝血溃。

圆性恍然。

「即使如此……还是很可怕。」他肃然说:「我们之中,大概无人能跟他单打独斗——不,除了荆裂你。假如你身上的伤都全好的话,足以与他一战。」

荆裂默然,这事情他无力控制。谈及自己的伤,他又想起虎玲兰。刚才雷九谛的话仍在他脑海萦绕。一想象虎玲兰要独自对抗这已入魔道的高手……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紧紧握着刀柄。

——现在多想甚么也没用。首先要杀出这条血路再说!

「那家伙刚才说……带了百多人来……」童静仍抱着昏迷的练飞虹:「我们要怎么办?」

「没有甚么怎么办的,尽管让他们来。」燕横虽一身是伤,但意志反而更加坚定。他

将那衣袍包紧在练飞虹头颈,重新捡起放在地上一旁的「雌雄龙虎剑」,眺视远方树冠上渐露的晨光。

「姓雷的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并不是只躲在深山练武的家伙。『破门六剑」这四个字是生在战场上的。」

圆性和童静听了他这句话,顿时也都生起一股豪气。尤其是童静,情绪已然鎭定下来。

荆裂看着燕横,不禁微笑。这激励士气的责任,过去都是由自己肩负,现在终于有人分担了。

先前他心里还怪燕横挑战雷九谛太冒进鲁莽,但如今回心一想:我们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假如这样也死不了,我就会成为高手。」这明明就是我自己最初跟他说过的话啊!

——他妈的,不过受了点伤,就连这些都忘了。

荆裂彷佛从燕横身上,看见数年前的自己。

「是谁?」这时圆性警觉地转身,朝野寺东面的树林呼喝,同时转过身去,提起齐眉棍戒备。

只见那儿树木之间走出来一条身影,被圆性的威势鎭住,定定站着。

众人转头看过去,只见那并不是人,而是一头形如野狼的灰黑猎犬,瞪着晶亮的眼目。它正是鹰扬帮群犬里的首领,先前被圆性摔昏在树林里,因此才避过雷九谛这劫数,醒来后循着气味找到这儿来。

圆性只觉意外,收起杀气腾腾的架式。

那猎犬随之踱步过来,并无展露狩猎时的兽性。圆性正不明所以之际,它已走到他脚边,竟舐起圆性腿上的伤口来。

童静他们见了这奇异的一幕都不解,瞧着这一僧一犬,不禁笑了。

◇◇◇◇

雷九谛确定四野皆无人之后,才在巨大古树根处一个凹洞里盘膝坐下。他先前施展轻功在树林中跑了好一大段,得好好调息一番。

等呼息平复一些之后,雷九谛从腰带内侧翻找出一片伤药的胥帖,将汕纸撕去,仔细把药帖贴在被「浪花斩铁势」斩过的肩上。

确定已经贴好之后,他以右掌紧紧按在膏药上,这时才深深吁出一口气。

尽管有那药帖加上手掌按压,肩头仍是溢出鲜血来。

原来荆裂的「浪花斩铁势」确实砍进了雷九谛的肩头,只是雷九谛施以白莲教「神功」表演时的紧急秘法,将伤口四周的肌肉用意念紧缩起来,令其看来滴血不流。

雷九谛的修为确实惊人,控制着身体一部分肌肉如此收紧的同时,仍能维持好一段时间若无其事,并以轻功迅速遁走。

只是当时他确已难再战。其一是因为只要左手再加发劲,这肩伤即马上失控爆裂,让对手看出受伤。

其二是他实在太疲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