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武当之战 第五章 逆变(第6/7页)
燕横听闻门内已有解闩之声,也不顾虑,直线就朝大门闯过去!
刚才被他硬架开兵刃的,是秘宗门总馆「内弟子」简沛,本是这里守备的十二人里最强一个,身材比戴魁还要雄伟,却被燕横一剑就挡去刀招,以致未能救助同门。此刻他拦在大门跟前,心里对这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子甚是不服,调整了一下呼吸,振刀再次向燕横攻过去!
——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杀害董三桥师兄旳敌人……就由我为师门复仇!
简沛左手搭在右腕上,用上秘宗门少有的重乎刀法「四门破山刀」,迎头朝燕横顶门斩下!
燕横冲前之势甚尽,并无收回之意,「静物双剑」交叉迎往上方,正面硬接这刀!
猛烈的撞击之下,简沛的刀却未反弹开,他从高把体重继续压下去,「静物双剑」一时被他制住无法抽移!
在门里沈丰已将门闩托起一半,可是刑瑛的剑法实在无法长久逼迫三个敌人,其中一人走漏了,回身就朝沈丰背项砍出一剑!
沈丰已知敌人犯来,但他想到在临江府城那天对燕横和童静的亏欠,一咬牙尽最后之力将那木方托去,这才前滚闪避,却已略迟,刀尖划破他左背,割出一道半寸深的长长伤□!
同时门外正勉力顶着敌人强刀的燕横,眼角瞥见大门已开出一线缝来,精神立时无比贯彻,心里幻想某种凶暴生物摆动之势。
他握剑的右边腕指与前臂,同时作出一种奇特的抖动。「静物剑」的乌黑刃身顿时原位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短促劲力。剑柄在他指掌间旋转了半圈。
此招形态,七成就像何自圣破武当「太极剑」时所用的「雌雄龙虎剑法」招式——「抖鳞」!
简沛感到手中刀传来一股又短又尖锐的震荡,刀身不受控地向旁弹开!
下一瞬间,「静物左剑」已深深没入他心胸。
燕横也不多费时间拔回那剑,就放手让简沛的尸体带着剑倒下,继续冲向前方,伸腿猛地将门踹开,乘势跨步越过门坎同时,左手已拔出横挂腰后的短剑「虎辟」。
他第一眼看见一名秘宗弟子正要向受伤跪地的沈丰加害,想也不想长短双剑朝那人砍出的剑一剪,两剑交叉击打那秘宗门长剑的刃身根处,长剑马上旋飞脱手,「静物剑」顺势旋转向上弧形_出,那秘宗弟子右目化为血洞,惨叫倒退!
——从门外杀敌、换剑到门里截击反刺,燕横连串攻势如行云流水,无一点窒碍,已深得青城快剑的神髓。
燕横稍瞥一眼沈丰,见他的背伤并不致命,也就赶往前头的客栈房子去。
「快去救她!」刑瑛叱喝同时,又振剑左右点打余下两名秘宗弟子。两人一时未适应刑瑛那「花法」虚招,不敢贸然强攻,又被她剑势逼得开出一条路,燕横点点头,也不理会这两人,急奔越过他们走向客栈。
越是接近南厢,他越是听到更激烈的战斗声与不同人的呼喝。有的充满杀伐之气,有的凄惨得令人感觉得到肉体的痛苦。燕横心里更焦急了。
——假如阿静今夜有什么不测,我誓要把这里全部三百个秘宗门人都杀光!
即使是对武当派他都未曾下过这么狠的誓言,只是一心要打倒武当弟子而已。连他也对自己此刻的心情感到惊讶。
——他曾经为了青城派师门之仇而拒绝了宋梨;但此际童静在他心里的分量,却已然与青城派一般重——甚至尤有过之。
此时迎面奔来两个身影,一看步伐就知道又是秘宗弟子。燕横目中杀气大盛,双剑已作迎击的准备。
可是当二人走近来时,燕横却透过月色看见他们系发凌乱:脸上洒了黑黑的液体,面容惊惶地拼命奔跑。一人手上拿着只余半截的断剑,另一个更不知道兵刃丢到哪儿去了。
「疯了……掌门他真的疯了……」二人竟正眼没瞧燕横,喃喃自语就从燕横身旁逃走。擦身之际,燕横嗅到一阵浓烈腥气,知道泼在他们脸上的是什么。
——这到底怎么回事?
燕横急步越过客栈的水井与庭院,走到挂着昏黄灯笼的廊道上。他张开听觉专注留神,朝着骚动打斗声最响亮的方位赶过去——不管秘宗门里发生什么事,他猜想童静多半就卷在那漩涡的核心之中。
前头又再有人出现,但这次燕横的感觉截然不同。只因他还没看清来人,先已感受其危险。
简直就如一团杀气的风暴。
燕横全身神经绷紧,无一丝空隙,正如那夜在庐陵面对夜袭的波龙术王之时——虽然这次突袭闯阵的人换了是自己。
距离十尺内,燕横不必用眼就知道来者是谁。能够散发这般可怕气魄的人物,秘宗门上下唯有一个。
果然再接近一步,燕横就看见雷九谛那头凌乱飘飞的白发。乍见强敌,燕横未想过要如何应付,心里只念着童静安危。
燕横冷静地举起长短双剑,一如何自圣生前「雌雄龙虎剑」的架式。
这种抛弃生死、全心全意只为一人战斗的感觉很是熟悉,他以前就尝过一次:跃进「盈花馆」屋顶那破洞里,承接姚莲舟快剑的时候。
一一我不会死。那次不会,这次也不会。
——只要是为了她。
可是当雷九谛再奔前一步时,燕横方才看见他侧后方还有另一人。
一个此刻正填满了他的心的人。
当童静与燕横四目交投之际,天地万物于他们二人,彷佛蓦然静止。
一切都是注定的。在成都街头砍断她的宝剑;岷江上的别离;西安的重逢;木兰的面团人偶;破庙里的火光;在红花林下并肩而驰。
一切都是注定的。
燕横见童静安好,如释重负,这才留神再看雷九谛,发现原来脸上和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刀剑创伤,鲜血沿着黑衣渗下,随着每步成了血脚印,专属的一双银刀已失去左手一柄,代之以不知从谁夺来的单刀,而且已砍得刀尖弯折。
再看雷九谛的脸,眼神已然涣散,皱纹紧缩,看得出因为运用「神降」太久而消耗过巨,目中只余一点点火,仍然牢盯着燕横。
更令燕横奇怪的是,童静左手一直紧紧抓着雷九谛的衣袍后腰处,另一手也提着一柄
秘宗门长剑,而且剑上同样染着血渍。
燕横见雷九谛如此衰竭,感觉他已非威胁,自然将先前绷紧的战气放松了。
雷九谛似乎就是因为应对燕横散发的敌意,才会撑到这一刻,眼中那点火也马上消亡,身躯再也支持不了,崩倒在走廊上,双手却仍然紧握刀子不放。
燕横奔上前去,张开握着剑的双臂,以臂弯拥抱童静。
童静也垂着剑,自然地迎接燕横的拥抱,双手环在他背后,闭目感受这无比亲近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