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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一顿,杏眼圆睁,正待施展内气功力,贯穿对方咽喉,使他溅血当场的当口儿,陡然间,三片飞叶,无风而至,一经入目,己现眼前,其势绝快,倏忽而至,一上二下“品”

字形,陡地已临眼前。

紫衣少女那么精细之人,却也没有想到咫尺间,突然藏伏着这等高明人物。

眼前形势,简直出人意料。厉害的是,这片飞叶上,凝聚着内行人万难忽视的“至柔”

力道。紫衣少女果真无视它的存在,杀死高煦,固如反掌,本身却是万难逃开这一上二下三片飞叶的厉害杀招。

万般无奈,她撤开了手上软鞭,脚下轻点,嫩柳快风也似地退开了三尺以外。

即使是这般退势。她犹能有余力,再一次向高煦施出杀手,旋身出掌,“呼”大片掌风里,迎向三片飞叶,同时间,右手的十二节亮银鞭,再一次挥出,拨风盘打,直向高煦头上挥落。

双方距离固不若先时之近,只是在她内力灌注之下,鞭上劲道,足可照顾到丈许内外,高煦仍难脱逃。

千钧一发,忽有人闪身而出。像是飞鸿一片,长衣飒爽,陡然间已介乎高煦与紫衣少女之间,手掌轻舒,如鹤下啄,只一下已拿住了十二节亮银鞭的鞭梢。

一袭灰衣,万丈豪情,正是浪迹流花河,日作高歌狂舞的君无忌。

对于现场各人,君无忌的这张脸都不是陌生的。

高煦原以为难逃一死,怎么也没有想到,危机一瞬之间竞会为人所救,更不曾想到救自己的这个人,竟然会是自己意欲杀害的君探花。根据纪纲所显示的最新资料,如果十足征信,那么眼前的这个君探花,更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实在的姓名应该是朱高爔。基于以上因素,高煦在乍然目睹君无忌的一霎,内心之怯虚、震惊,实可想知,一霎间脸色大变,“啊”了一声,足下一个踉跄,一连后退了两三步,才自站住。

也就在这一霎,人影交晃间,纪纲、索云双双飞身而前,一左一右拦在高煦正前。

纪纲一时大意,只顾追蹑前行的黄衣道人,险些使高煦丧命鞭下,目睹这一霎现场的错综复杂,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也不禁惊悸万端,神色突变。

由于君无忌、纪、索三人的先后出现,总算解救了高煦的一时之危,至此这位年轻的王爷才略显镇定,稍缓颜色。

君无忌却连正眼也不向身后三人看上一眼,炯炯目神,直直地向着眼前的紫衣少女注视着,“姑娘留情,且放过他这一次吧!”

紫衣少女发现到面前的这个人竟是君无忌,确是吃惊不小,“咦,是你!”她颇为惊异地道:“为什么你要救他?”

“不是我救他,是他!”目光一转,注桌面上的那个大红漆葫芦。羣无忌轻叹一声,道:“这位前辈,姑娘可曾有过耳闻?”

紫衣少女这才注意到了,怔了一怔:“海道人!是他?这又是为了什么了”

一霎间,她脸上弥漫着费解与迷惑,这个海道人她虽不相识,但是与师门的渊源却是很深,并悉知乃当今天下硕果仅存的四位奇人之一,其怪异行径与一身卓然杰出武功,即使较之义母李无心也未遑多让。武林中有一项不成明文的义气,彼此之间,即使并不相识,只要年道相若,受人敬重,相互交接应对,理当都有一份尊重。况乎这个传说半生游戏沙漠的道人,足迹绝少沾履中土,既来必当有因,更何况他与摇光殿尚有一番渊源,果真他插手其间,料必有非常原因,这个面子无论如何不能不买。

沈瑶仙略一思忖之下,随即暂时打消了对高煦猝起的凌厉杀机。

时机一瞬即失,其实错过了方才的一霎,即令没有海道人的出面干预,也万难成事,君无忌的态度,更是讳莫如深,对于这个人,她含蓄着极微妙的感情,友乎,敌乎,尚在未知之数。

把眼前这般错综复杂的心态略略盘算,沈瑶仙脸上随即现出了盈盈微笑:“既然连海道人和你都出面为他求情,今天也就罢了。”接着她脸色忽然一冷,寒着脸向一旁的高煦道:

“我们以后总还会再见面的,望你善自珍重。”目光略转,看了各人一眼,向君无忌点了一下头,倏地转身自去。

君无忌突地转过身来,直视向当前的高煦。后者颇似吃了一惊,接着尴尬地笑了几声:

“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了你,君朋友,咱们很久不见了,幸会,幸会!”

说话之间,纪纲、索云双双迈前一步,护侍着居中的高煦。一脸福态的纪纲,自从追寻海道人转回之后,始终不发一言,像是闷闷不乐,料必在与海道人的接触里没有讨得什么好来。

君无忌果真有发难之意,对方虽合三人之力,亦难操胜算。他却计不出此,冷峻的目光,含蓄着隐隐的敌意,静静地由高煦进而纪纲脸上扫过,再视向桌面那个红漆的大葫芦,一言不发地便自掉身而去。

三个人一时无言,眼睁睁地看着君无忌离去的背影。表情各异,其实皆有憾焉。

“这个人太可怕了!”高煦冷笑着道:“他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那双眼神却比宝剑还要锋利。”

索云躬身道:“卑职护侍不力,王爷受惊了!”

“受惊?”高煦脸色极为深沉:“你说得太客气了,要不是姓君的救了我一把,我这条命还能活到现在,索头儿,你的差事可真是越当越回去了。”

跟了他好几年,索云还是第一次发现王爷用这种神色跟自己说话,一时益觉羞愧,嘴里一连串地应着,一时连耳根子都臊红了。

“纪指挥!”高煦的一双眼睛却又转向纪纲:“你不是说这个君探花即使没有死,也动不了啦?今天看起来却像是一点事也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

纪纲重重地叹了口气,面有愧色地道:“卑职也正在为此事纳闷。王爷但放宽心,这件事容后卑职自有交代,且先任他逍遥几天吧!”

听他这么说,高煦也就不再吭声,话锋一转道:“至于刚才那个黄衣道人又是怎么回事?”

纪纲顿时现出了一些尴尬神色,停了一会才冷冷说道:“卑职听说过他,原来他就是海道人,这人与王爷颇似有些渊源,只是行踪诡异,却也不能不防。”冷笑了一声,他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