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云头望西京 未解长安事(第2/9页)
那少年道声:“好。姑娘可不许反悔。”忽然反攻,袁聪没想到他说攻便攻,忙乱之下使出一招化解,这一招正是袁聪平素使熟了的招数,适才已经使过两次。那少年早已想好了破解之法,适才反攻正是引她使出这一招,见她中计,一剑刺向她右肩。
袁聪平素与同门练剑,这一招下面你如何破,我如何挡,你来我往,日久已成定规,袁聪依样学样惯了,其实根本不曾用心。适才她只是进攻,那少年抵挡,看上去象模象样,若就此下去岂不最好?偏偏那少年经不起几句言语,却要反攻。
袁聪不及变招,再者也不知该变何招,见那少年长剑直指肩井穴而来,忙举剑一挡。哪知那少年剑光一闪,剑尖已指向袁聪咽喉。
袁聪心中一凉,只道这下完了,“华山剑法”连一个小子都打不过,闭目等死吧,呼吸也自停了。只觉过了许久许久,袁聪喉咙发痒,原来屏气太久,咳了起来,睁眼一看,见那少年已收剑在背,望着自己淡淡一笑道:“姑娘现在可以放在下上山了吧?”
袁聪面色通红,恨恨地道:“小贼你有本事就别走,在这里等着。”一跺脚,扭头跑上山去。
那少年笑着摇摇头,向山上走去。
那精干汉子追上前来,恭维道:“这位少侠,好高明的剑术,不知是哪门的高足?”那少年笑道:“在下微末功夫,何来高明?”
精干汉子不舍道:“敢问少侠门派。”那少年道:“在下无门无派。”精干汉子不信,继续追问。
那少年道:“在下又非江湖人物,何来门派?”看那汉子身背一大包袱,手中还有几柱香烛,便不再与那汉子夹缠,向山上攀去。
那精干汉子亦步亦趋,不一时,来到“老君犁沟”,也是极险要的所在,只听山头上有人叫道:“小贼你有本事就上来,我师兄要教训你。”
那少年抬头,见山头上袁聪身旁立着一位少年道士,想来便是这姑娘的援兵了。
袁聪见那少年行走甚慢,心中焦急难耐,叫道:“喂,小贼,你害怕了吗?怎么走得这么慢,果然象缩头乌龟。别怕呀,本姑娘不高兴扔石头了。”其实那少年走得并不慢,只是山道蜿蜒崎岖,相距尚远,看上去走路甚慢。
直有一柱香时分,那少年与精干汉子方走上北峰,来到二人所立之处,原是一块大石,广有数丈。
袁聪坐在石上,早已等得不耐,见那少年尚有数丈远,便跳将起来大呼小叫道:“哎哟,二师兄,你看有只乌龟爬到华山顶上来了。”
那道士生得方面大耳,二十出头年纪,看起来颇为和气,听袁聪这样讲,皱眉道:“师妹,来者是客,莫出恶语。”
袁聪白他一眼,道:“二师兄,这小贼欺负我们华山派,你反来教训我。你到底是来帮他还是帮我?”那道士温言道:“师妹,我当然是帮你。”
袁聪轻笑道:“那好。这小贼自称要来踏平我们华山派,你就让他见识我们华山派的厉害,好好教训他一番。”
那道士见那少年相貌虽然寻常,却满脸坦然,适才听师妹讲什么“扔石头”,八成又是师妹贪玩惹事,便走前一步,拱手与那少年见礼。
袁聪不耐烦地道:“二师兄,我们华山派的声名,全看你的了,你还在这里与这小贼罗嗦什么?快点打呀。”她句句抬出华山派来,那少年道士只得道声得罪,拔出长剑,剑尖朝下,不愿失了礼数。
那少年见那道士和善有礼,仍不敢大意,道:“道兄先请。”也摆一个姿势,脸色依旧凝重。
那道士识得这招乃是青云剑法中的起手式,名唤“礼迎四宾”,看来这少年用意颇为恭敬,“踏平华山派”之类的话不消说也定是师妹的“杰作”。只是今日所在乃是华山,自己是主,那少年是客,使出这招用意虽好,却并不恰当,倒似反客为主一般。这青云剑法当时流传甚广,寻常江湖人物大都会使,虽然招数变幻繁杂,却并不是什么高明剑法,可以说是入不得流,师妹也是认识的,何以却敌他不过?
果然袁聪见那少年使出这一招,大叫道:“二师兄,你看这小贼好生无礼,现在他还没赢了华山的二弟子,就自以为已经占了华山,做起了主人一般。”
那少年苦笑一声,心知今日倒了八辈子的大霉,碰上这么一位无赖的祖宗,多说无益,先打了再说吧,看这道士倒是有礼,我总则输给了他,还给他们面子便是。
待得二人一交上手,那道士不禁“咦”的一声。
原来二人剑意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其实那少年使的招数依旧是青云剑法,运剑倒有几分象是华山派的心法。
那道士心中存了相让之意,便不使险招,饶是如此,那少年已是支持不住,想那华山剑法威名赫赫,又岂是寻常的青云剑法可比?那道士用剑灵动,对剑法的领悟又远高于袁聪,那少年如何又是对手?眼见抵挡不住,那道士剑光一变,竟使出青云剑法来。原来那道士兀自不肯在剑法上占便宜,却要在同一剑法上比个高低。
那少年使这青云剑法已有两年,见招拆招,却也熟练,只是那道士变招极快,常出人意料之外,那少年这才晓得许多招式竟可以这般衔接变化。同是青云剑法,只因那道士领悟更上一层,使将出来威势大不相同。
那精干汉子看着二人相斗,一声不出。
袁聪却在拍手大乐,不住为师兄呐喊助威,后见二人你来我往,神态轻松,倒似同门练剑,哪里又是替她教训这小贼?想不通二师兄平素对自己最好,今日却和这小贼串通一气,合伙来欺负我,心中一酸,顿脚道:“好,好,二师兄,连你也欺负我,我找爹爹去。”眼中含泪,转身便走。
那相斗的二人见袁聪已去,会意一笑,各自收剑跳开。
那道士这才仔细打量那少年,见他一身打扮象是读书人,却又有三分象是江湖少年,颇有些不伦不类,问道:“敢问兄台仙乡何处?”
袁聪本已走出一段路去,这时听到那道士这句话,好奇心起,脚步也慢了。那道士听得袁聪脚步声停,却只作不知,笑道:“在下姓韦,道号玄中。”袁聪干脆转回身,背着手,笑嘻嘻站定,脸上兀自挂着泪珠。
那少年见礼道:“在下长安唐宁,久慕华山险绝天下,前来游玩,不想得罪了令师妹,还请道兄海涵。”
那道士韦玄中心道:“师妹顽皮成性,不去欺负人已是难得,别人哪会去惹她。”便道:“远来是客,兄台便到敝观小栖若何?”
那唐宁也不推辞:“如此,告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