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翻覆寻常事 千秋谁制衡(第5/8页)
而且令狐匋每次遇到安乐寨劫镖,也不伤人命,仇六安知他退一步,也便不直接攻打镇海镖局,两下里都留有余地。也有一些江湖后进上门挑战,都被令狐匋击败,到二十八岁时便无人再来挑战,江湖上人也有称之“八阵图”,与介山派掌门玄中子并称“大小八阵图”。如今介山派掌门失陷牢狱,声名受损,令狐匋独享“八阵图”之名,也算作江湖一流人物。
唐宁数年不问江湖事,也不知自己的功夫究竟与令狐匋相差多少,只知晓他是江淮名侠申不平的弟子,功力自应在自己之上,不敢大意,将剑拔出,一上来便使出左箫右剑的招数来,他知晓漕帮帮众功夫不高,若能侥幸击败令狐匋,那余下的便是乌合之众了。
令狐匋果然是名家弟子,虽然唐宁招数怪异,他依旧能见招拆招,从容应对。唐宁借剑利招怪,两下里扯个平手,一时谁也拿不下谁。漕帮帮众也有偶尔上前夹攻,经不起郑奇两剑便被逼回原地,郑奇也不进攻,只仗剑为唐宁压阵。
忽然一支冷箭飞向唐宁,郑奇高高跃起,将偷袭的冷箭拍落。漕帮一向自认正道,有人偷发冷箭,反遭漕帮帮众指责,便无人再来偷袭,皆来观看唐宁与令狐匋斗剑。
太乙门是道家功夫,意在无为中求有为,唐宁本性淡泊,这几年在江南又过着安宁的日子,对江湖恩怨本身便看得轻。俗语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而唐宁以读书人之心面对江湖,谦和之气暗合了太乙门内功要义,内功进展之快更胜过当初从军与创剑之时。
此时唐宁修习太乙门内功已有十六年,功力之深远过当年斗天龙寨任龙飞时,已不在令狐匋之下。只是内功虽合于淡泊无为,剑术却需要用心磨练,必然要“有为”求胜,唐宁近年来内功虽精进,剑术却无多大长进,但凭剑利箫怪,一直斗到天黑仍分不出胜负。
天色渐暗,令狐匋便叫停手,他心中盘算这几人被围住,何必硬拼,过上一夜饿也饿的他们手脚发软,到时候自己不战而胜。
唐宁也想到此节,却也无善策,正在犹豫之时,却听崖头上有人笑道:“停便停手,明日再斗。”
唐宁闻声大喜。一条灰影从崖上漕帮众人头顶上一飞而过,飘然落到落花池边,却是老疯头。老疯头自那年与终南道人华阳道人一起赴灵州后,便四处漫游,唐宁再未见过,今日却在虎丘相遇。
令狐匋见了老疯头的身手,不觉心惊肉跳,此人内功之高实在骇人,如此江湖绝顶高手自己竟不认识。令狐匋想要率众撤退,却又不能舍下江潮留在别人手里,何况就此退去,今后在帮众跟前颜面威信尽失,任他令狐匋心计再多,此时也只有先过一夜再筹善策。
唐宁上前拜见,老疯头笑道:“我闲来在江南漫游,却听闻你在此间为人所围,故来一观,以做今后谈资。”
韦玉筝道:“前辈可见过凤儿师姐?”老疯头脸上笑容收起摇摇头。
唐宁奇道:“晚辈在此间偶遇此事,不过三个时辰,前辈却又听何人道来?”
老疯头道:“丐帮弟子满天下,这事自然是从丐帮得来。老叫花子,我等已腹中空空,还不快来。”
山后有人笑道:“老疯头好大派头,你以为叫花子讨饭容易么。”又一条灰影飞将进来,半空中转折如意,飘然缓缓落地,自然是老叫花子,漕帮帮众忍不住大声叫好。
老叫花子落下地来,手中却捧着一个大荷叶包,打将开来,乃是三只叫花鸡。郑奇早闻到香气,伸手便取,丁云轻轻咳嗽一声,郑奇手便停在半途。韦玉筝格格轻笑,接过来分与众人,崖上崖下二百多名漕帮帮众啃着干粮,口水直流。
令狐匋未料想连丐帮帮主也到了,已知讨不到好去,但走又走不得,嘿嘿笑道:“想不到丐帮嬴帮主却来管我漕帮中事。”
老叫花子笑道:“老叫花子才没心情管你漕帮屁事。”漕帮帮众一阵喧哗叫骂“臭叫花子”,老叫花子却不生气,笑道:“老叫花子只是来看徒儿的功夫长进了没有。”
漕帮又是一阵哗然,令狐匋心道奚郎明白是太乙门弟子,老叫花子的弟子却不知是另外那两对男女中哪一个,冷笑道:“嬴帮主不插手,却使弟子来插手,还不是一样么?我漕帮与你丐帮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你堂堂一个大帮的帮主居然不顾江湖道义。”
老叫花子嘿嘿笑道:“唐公子可不是丐帮中人,老叫花子只是教过他下棋,是他的棋师父。”韦玉筝郑奇皆见过老叫花子,知晓他的脾气,却是丁云忍不住发笑。
令狐匋哼一声不再言语,总之老叫花子不会亲自动手,那么自己尚有一线希望。老疯头在外飘荡日久,衣衫破旧,令狐匋便也以为他是丐帮中人。
漕帮帮众也不点火把,只四面围定,唐宁自顾打坐静养,韦玉筝又向奚郎问起事情原委。奚郎心神松弛下来,慢慢才将事情经过讲来。
奚郎自入漕帮,一直对令狐匋忠心耿耿,也帮他追杀了几名不服命令的帮中元老,更深得令狐匋信任。总堂那些弟子自然讨好他这个红人,奚郎自由出入总堂无人过问。
这日奚郎外出办事不利,欲返回向令狐匋请示,那令狐匋已经外出。奚郎来得总堂,眼见令狐匋不在,便想副帮主不在,不若直接请示帮主。
到了后院,长廊幽深处,江潮依然病卧榻上,口不能言。奚郎上前请示,江潮心中明白,苦不能言,眼中流出泪来,奚郎觉得蹊跷,细看他眼神,见他眼光一直示向床角,便向江潮问讯,江潮眨眼示意。
奚郎便到床角一摸,却摸到一只小包,打开看时,见有七八只小药瓶。
他一只只拿起向江潮问讯,举到第五只时,江潮眨眨眼睛,奚郎便倒出两粒丹药喂江潮服下。江潮聚了半晌气力,才开口道:“令狐匋暗算我,令狐匋害我。”讲罢两句,聚起的一丝内力又散。
奚郎惊愕难信,又再三问讯江潮,江潮眨眼示意。
奚郎再想不到令狐匋居然暗算江潮,而在开香堂时却总是开口闭口忠于帮主,实在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而自己却一直为虎作伥。
奚郎顿生侠义之气,便将江潮负在背上,出门时向那些总堂弟子道令狐匋有命让他带帮主去看位神医,那些弟子知他是令狐匋的红人,也不多问。
奚郎便带江潮上船回镇江,令狐匋发现后立即传令江南各分舵截杀,并亲自追来,奚郎身边只有十几名下属,战到后来只余下五人。
老疯头练武功时曾苦读医书,将江潮的脉象细细搭过,伸左手按在他头顶百会穴,右手按住他小腹关元穴,左手送气右手吸气,花了一个时辰,将江潮的任脉打通,然后让江潮静养,慢慢将真气向丹田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