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6页)

毋庸置疑,这些人是玄真子招罗来的,徐明不敢造次的原因是对玄真子的身份还在存疑。

寿亲王说玄真子是玉龙寺的驻京师连络人,这一点可以相信,但是玄真子又自认为吕四娘的师兄,大概也不会错,因为那是他告诉杜云青的。

徐明感到难以确定的是玄真子的真正立场,他真正效忠的是那一方,如果他是忠于朝廷,则推介这些人是为意图大举时,便于控制,对于义师的前途,徐明还是很关心的,这些人进入玉龙寺后,等于是被出卖了;如果玄真子忠于义师的,则这些人深入敌方,应届大有可为,这一点没有确定前,徐明不便指明那些人。

直到他在这儿发现了夏长天与余必中,徐明心中才充满了激愤,这等于是自己人在对付自己人了。

此地杜九娘的香闺,也是徐明所设秘密连络的地方而经常出入地的人,大部分还是真正有志于复国的义民,余必中与夏长天应该是知道的,他们居然要利用找杜九娘麻烦的机会,把自己的同志—一拔掉;这就太可怕了。

所以徐明把他们在玉龙寺的身份托出,边城也立时采取了行动,击毙了夏长天,迫使余必中慑于权势。

余必中再道出卖花的跛子,徐明就更痛心了,因为这两口子在八大胡同五六年,人很老实,其实却是很多复明秘密会社的连络人,杜九娘赶车的小余还是他的表弟,虽然由于不隶属同一会社,小余没有泄漏此地的内情,但他向徐明报告时,对这位表兄很推崇,没想到这个家伙又是玉龙寺出身,而且把他的表弟兼同志的小余出卖给玉龙寺了,要不是今天赶巧了,侦知秘密,杜九娘就会被坑进去了。

徐明心中很难过,表面上却没有表示,只是朝边城耳语道;“边兄,贵属手底下如何?”

边城道:“这些人是我自己教的,可以过得去。”

徐明道:“那恐怕还要兄弟跟杜爷去对付了,兄弟对那两口子虚实较为清楚。”

边城道:“这两个人我也见过,挽了花篮,常在八大胡同里转,有时也往城外赶赶庙会,没想到会是练家子。”

徐明苦笑道:“你不会想到他们是在江南小有名气的跛侠孙仲达跟无回玉女莫兰心吧?”

边城道:“是这两个人,那怎么可能呢?”

“绝对可能,我有个兄弟是他的表弟,因此他们的身份我很清楚。”

“据我所知,这两人曾是义师中的得力人员。”

“现在也是的,难怪朝廷对义师不放在心上,因为大部份的人都已被牢牢控制了。”

“徐兄,余必中说他们是玉龙寺出来的.”

“不错,小余说他表哥在十八岁离家,二十八岁开始混江湖,学了一身本事,带了个老婆,创了一点名气,打进了义师后,落脚京师有五六年了。”

“余必中说他姓沈。”

“本来是姓沈,后来给孙家收养。”

到底那一种身份才是真的呢?”

“姓沈,玉龙寺的名单上有沈仲达这个人,我没有想到那上面去,因为我一直把他当作孙仲达。”

“女的呢,也在名单上?”

“没有,王龙寺的人不会全在名单上,白龙道人的嫡传弟子都没有在名单上,但是我相信她必是白龙道人的侍姬之一,暗中放出来的。”

“假如是跛侠孙仲达,兄弟的人手制不了他们,他认识徐兄吗?”

“早先不认识的,后来从小金的口中,可能已经知道了,幸亏他不认识九娘,也不知道春花老九的身份。”

“如果他知道了,就不会对此地留神了,我们也不会发现这两个人的真正身份。”

“刚才找用话一诈,知道他们是受玄真子的节制的,但是余必中与夏长天却补了顺天府的班缺,玄真子是无法把他们明暗安插的,可能还有其他的势力。”

边城道:“我会问清楚的,余必中显然为姚东风的那块金牌动了心,打算投向我们这边了,他会合作的,孙跛子那儿,就由徐兄与杜兄去办吧,兄弟不派人去。”

“谢谢你,我会问清楚的,如果是玉龙寺的……”

“提了他们的脑袋来,让余必中更为经心,如果他们是致力于义师,叫他们快走吧。”

边城诚恳地道:“朝廷的意思,已由寿王爷解释明白了,我们要对付的只是兴风作浪的利欲小人,对于真正有志节的烈士义民,朝廷要我们保护他们。”

徐明扯扯扯云青,两个人悄悄地走了。

离开了春花老九的香闺,两个人心情都说不出的沉重,良久后,徐明才道:“杜爷,你的看法如何?”

杜云青苦笑道:“我觉得像是在田里的稻草人,整天挥着扇子在赶老鸦,自己并不想动,却身不由已。”

徐明叹道:“这个比喻妙极了,我们这两个人,居然会替朝廷卖起命来,这是从何说起。”

杜云青道:“可是大家都是在保护庄稼,硬着头皮也得干下去,等把这害鸟都消灭了,稻草人也可以休息了。”

绕过了几条巷子,来到一所孤零零的小屋边,见屋子里还有灯光,徐明道:“我去打个头阵吧,杜爷,你等动上手再出来,可别放过一人去。

杜云青轻轻一飘,闪入黑暗中不见了,徐明却一直走向了草屋,屋子四周都是花圃,插着半人来高的茉莉花。他的脚步很轻,可是距离屋子还有两三丈的地方,里面似乎已经警觉了,灯光乍灭。徐明笑笑道:“买花儿的主顾上门儿了,可别把贵宾往外推。”

茅屋呀的一声推开,可能是对方已经在黑暗中把他给瞧清楚了,因此又点上了灯,而且有一个低沉的嗓子带笑说道:“夜游神光顾到我们穷人家了,徐爷是在那儿又发了笔,来对我们概施义手。”

徐明却笑道:“不,兄弟是来交易的,我受了高明指点,知道这儿有着一笔好买卖。”

说着踏进屋里,但见屋里堆着就摘的花朵,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用细竹条子穿了花朵,另一个中年汉子却将穿好的花朵编成花球。

看见他进来,夫妇两人都没起立,而且也没停止工作。孙仲达笑道:“徐爷,咱们虽是神交已久,却一直没会过面,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请坐,恕兄弟怠慢不起来了。”

徐明在一张破竹椅上坐了下来,然后道:“二位很辛苦呀,这么晚还没睡在赶工。”

对面的莫兰心笑道:“徐爷,我们这是苦生意,不连夜赶行吗?簪花人但知花朵清芬,谁知种花人的辛苦。”

徐明道:“二位立刻就会有一笔赏金可领了。”

孙仲达哦了一声。徐明又笑笑道:“孙兄可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