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误入仙人碧玉壶(第7/33页)
虫髯客心底生疑,脚步不由一缓。腐败的血液,从六人的体内涌出。
在清宁道长的狂笑声中,六人的行动倏然快了起来!
一只只黑色蝴蝶从他们体内的破洞中飞出,
带出一条条晶亮的蝶丝。蝶丝的另一端,竟控在清宁道长手中。清宁道长竟用蝶丝操纵着六具尸体,连同自己,布下了一座妖异无比的真武剑阵。
这些尸体全然不畏拳脚,更为可怕的是那些飞舞的黑蝶。它们一面在空中飞舞,一面吐出极为锋利的蝶丝,在空中织出一张巨网。只要活到半点,肢体立刻就会破碎。在浓浓夜色的掩映下,这张死亡之网几乎与森林的黑暗融为一体,难以分辨。若在平时,虫髯客当可用无上的内力将蝶丝一一震断,但,有了真武剑阵的庇护,他根本无法腾出手来。
真武剑阵一共击出了一百零八剑黑蝶飞舞,
将死亡之网越织越密,三花聚顶神功凝成的紫雾被一团团割裂、爆散。随着一声声肉体破碎的闷响,更多的黑蝶从傀母身体中涌出,振翅飞舞。
几招过后,虫髯客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真武剑阵,已经迫近他身前两尺。若再近一尺,他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
这座妖异的僵尸剑阵,就像一张黑色巨网,巨大的死亡蜘蛛就躲在不远处的阴粗中,缓缓操纵着蝶丝。一面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一面将网越收越紧。让人无处可逃。
突然,一团黑影从天上冲下。那是一只破碎的木屋,里面盛满了早就腐烂的头颅。
木屋砸在剑阵上,清宁道长一惊,剑阵徽徽一滞,虫髯客趁机冲天而起,脱离了剑阵的束缚。冷汗,已浸满了他的脊背。
清宁道长停下剑阵运行,远远看着他。长长短短的操丝从他袖底垂下,透出森寒的光芒“我会狩猎你,直到杀死你。”他的嘴角浮出一丝妖异的笑容,看得鱿髯客亦有些毛骨惊然。
他不敢多留,带着兰丸飞逃而走。这还是第一次,他在一个二流高手手底吃了败仗。但他并不感到恼怒,只有刻骨的恐惧。
清宁道长冷冷地注视着虫髯客离去的方向。
黑蝶慢慢枯萎,从空中落下。蝶丝也迅速从晶亮变为灰败。被他驱动的几具僵尸已经完全腐烂,尸体内的污液跟未孵化的蛛卵淌了一地。
一阵风过,失去寄主血肉滋养的蝶卵迅速枯朽。
清宁身后,只剩下寥寥十几个武当弟子,全都畏缩地看着他。
这些黑蝶固然凌厉至极,但寿命实在太短,活不过一个时辰。而蝶卵若是裸露在空气中,也会迅速腐败。他需要更多的黑蝶。他需要更多的力。他需要更多的寄主。
他回头,对最摘亲的弟子们柔声道“你们,愿不愿意为正道昌明牺牲一下?”黑蝶,从他手中飞舞而起,笼住了这些弟子。
兰丸被彻底吓坏了,再也不敢离开鱿髯客半步。鱿髯客的信心也在慢慢瓦解。
这座秘魔森林,迟早有一天要将他吞曦,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黑蝶、清宁,不过是森林的帮凶。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吞噬,成为黑蝶孵化前的寄主,而后,腐败。
这一次,真的已经穷途末路了吗?虫髯客竟无法回答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虫髯客与兰丸终于踏上了森林的边缘。
突然,他们身后的树丛一阵骚动。两人回头,就看到清宁道长那张极为妖异的脸—
多时不见,他的两条眉毛变得极长,从额前垂下,眼眶深陷进去,笼罩在一片黑影下。灰白的眼珠高高凸起,上面交布着无数裂纹,将眼珠划分成细小的圆孔,看上去竟宛如生出了千百只复眼。
他拘楼着身子,在丛林中缓缓行走,俨然一只直立行走的巨大蝴蝶!
满地枯叶发出惊恐的碎响,这只人形蝴蝶踉跄着,在黑暗中一点点逼近。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你知道吗这种力量??这种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只要拥有它,就可以天下无敌??什么卓王孙、杨逸之,全都不在话下我会一统武林,所有人都会歌颂我、纪念我??”
他踉踉跄跄地前行,千只复眼一起射出妖异的光。但突然,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头颅摔了出去。
一只黑蝶从他体内飞出, 晶莹的蝶丝缠住了他的头。扑的一声闷响,他的头颅破空飞起,静静悬停在空中。而层层蝶丝将他的身子裹住,形成一枚巨大的茧。
所有的弟子都死了,这种黑蝶繁殖得实在太快,需要的尸体实在太多。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珍贵的蝶卵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太久。于是,为了俘获这种强大的力,为了将无敌的魔物带出森林,清宁只能将蝶卵种在自己体内。他本以为,靠着自身的内力,能够哲时压制蝶卵的孵化,一旦走出森林,就能找到其他人作为寄主,将蝶卵移植过去。然而,就在他找到其他活人的一刻,黑蝶已破体而出。他终于与这种力同化!
虫髯客与兰丸看着他修死的样子,禁不住毛骨惊然。
但这种力量??但这种力量·‘·?
虫髯客忍不住看着渐渐飞近的黑蝶。拥有了这种力量,他能不能胜过杨逸之能不能胜过卓王孙?能不能取回他失去的一切?
连清宁都可以借此打败他,若是这种力掌握在他的手中呢?虫髯客忍不住抨然心动,他的目光,投向了兰丸。
兰丸脸色大变,疚狂地向外几去。但鱿髯客一出手,就抓住了他。
夜色,黏稠得宛如包裹在葬卵上的汁液,在森林的腹腔里滚动粉。
黎明,到底何时才能解化而出?
秋璇停住了脚步。她没有想到,海岛上竟然会有一座城。
恢宏的宫室坐落在城池中心,周围辐射出八条道路,将整座城划分为八片。每一片都修建着层层叠盈的房宇聚集着集市、酒肆、客栈和庙宇。高高的城墙将城池圈住,墙外是宽阔的护城河。就算是中原第一流的名都巨县,也不过如此。可是,此刻却已全部荒废了。
蓦霭沉沉,锁住整座城市,城内空得听不到一点人声。宫室上明亮的金漆已经暗淡,暮色返照在上面,就仿佛一位年华不再的老妇,哀伤地对镜叹息。原本高大的围墙已经颓败,巨大的裂痕纵横交布,尘埃与蛛网挂满门窗。空气中,一股腐败的气息四处弥散。这座城市的规模仍记载着它曾经的繁华,
但时光的无情却令它老态龙钟。
秋璇叹息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们面前是一条宽逾三丈的护城河,一座吊桥横亘在河上。两根粗如人仲的铁锁从城墙上延伸出来,仿佛城池狰狞的长牙。锁链上锈迹斑斑,木板更几乎全部腐烂,一踏上去就发出令人恐惧的裂响。铁锁摇晃灰坚的蛛网从木板的缝隙中簌簌脱落,坠人深不见底的暗渊中。没有水流,只有莫名的黑色阴技浮起,在寒风中卷起诡异的漩涡,却始终看不清究竟有多深。暮色笼罩下,几声凄厉的哀鸣划破长空,仿佛在提示着每一个人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