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虎门深如海(第4/10页)
萧四喜道:“这可没准。我二师兄人比我聪明得多,还足足学了十二年,如非师傅硬把他推荐出去,他还赖在这里不肯定呢!”
无心道长道:“要这么久?”
萧四喜道:“时间愈久,手艺就愈扎实。像现在苏州‘大鸿运’的掌厨杨善,他曾经跟随师傅整整十六年,现在已算是江南名厨了。”
无心道长一惊,道:“‘大鸿运’的杨师傅也是你师傅的徒弟?”
萧四喜道:“不错,那就是我大师兄。”
无心道长呆了呆,道:“这么说,你师父在这一行的辈分很高嘛!”
萧四喜道:“那当然,不但辈分高,而且名声也响亮得不得了……”
一旁的李坤福哈哈一笑,道:“道长不要听他胡说。来,喝酒,喝酒。”他一面说着,一面已拿起了酒壶。
紫丁香就在这时跑进来,摇着手道:“李师傅,你今天可不能灌道长喝酒,一定得让他保持头脑清醒。”
无心道长讶然道:“我要那么清醒干什么?”
紫丁香笑嘻嘻道:“我们少爷马上过来,他请你老人家在这里等他。”
无心道长道:“他过来又怎么样?跟我喝酒有什么关系?”
紫丁香道:“关系可大了……你老人家不是说他再赢你两盘,你老人家就能使我们沈家的刀法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么?我们少爷就是为赢那两盘棋来的,你老人家不保持清醒怎么行?”
无心道长立刻从李坤福手里拿过酒壶,自己斟了一盅,一饮而尽道:“有两件事我要告诉你,希望你听清楚。”
紫丁香道,“哪两件事?”
无心道长道:“第一,你们少爷那两手已经唬不住我,就算我喝醉了,他也未必赢得了我。”
紫丁香道:“哦!第二件呢?”
无心道长道:“第二,是三盘,不是两盘,这可不能弄错。”
紫丁香道:“为什么—定要三盘?”
无心道长道:“你们沈家的那套刀法一共不是十三式么?”
紫丁香道:“是啊!”
无心道长道:“以一盘折合一式就要十三盘。我现在欠你们少爷十盘,不刚好还差三盘么?”
紫丁香眉尖一皱,道:“咦,道长弄错了吧?你不是欠我们少爷十一盘么?怎么说是十盘?”
无心道长瞪眼道:“你胡说,我从到这里总共跟他下了四十六盘,十八胜二十八败,正好输他十盘,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搞错。”
紫丁香道:“那么在平望的那一盘呢?难道就不算了。”
无心道长急声道:“那盘棋才只下了一半,当然不能作数。”
紫丁香道:“可是我记得当时道长不是已经投子认输了么?”
无心道长脸红脖子粗道:“那是因为我看他怕得要死,才随口说说,想舒解一下他的紧张情绪,你们怎么可以当真?”
紫丁香呆了呆,道:“我们少爷当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何曾怕得要死要活过。”
无心道长道:“咦!那天他被人家吓得连尿都尿在裤裆里,难道你们都没有发觉?”
紫丁香立刻叫起来,道:“你乱讲,你太过分了。我们少爷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胡乱破坏他的形象?”
无心道长听得哈哈大笑,一面指着紫丁香的鼻子,一面回首望着众人,道:“你们听听,这雅头倒也强得可以。在陈士元的‘胭脂宝刀’下,她居然还在替那小子塑造形象,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他的话声愈说愈小,说到最后,已小得几不可闻,恐怕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原来身后所有的人都在提刀持柴的瞪着他,而且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敌意。他缓缓地将指着紫丁香的手缩回来,想去抓壶斟酒,却发现酒壶已被李坤福收起,似乎连酒也不想再给他喝。
就在这时,沈玉门己在水仙和秋海棠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朝满脸尴尬的无心道长招呼道:“道长早!”
无心道长登时松了口气,强笑两声,道:“早,早,幸好你来得还不太晚,否则我这个台阶还真难下了。”
沈玉门匆匆朝四周环视了一眼,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无心道长忙道:“没什么,我不过是一时不小心,碰上了一只马蜂窝而已。”
沈玉门目光立刻紧盯在紫丁香脸上,淡淡道:“这厨房里不可能有马蜂窝,是不是?”
紫丁香嗫嚅着道:“是……是啊!”
沈玉门道:“我看八成是你出言无状,冒犯了他老人家,是不是?”
紫丁香急道:“不是,不是,是这老道……长正在说少爷的坏话,奴婢还没来得及争辩,少爷就来了。如果少爷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说着,抬手向众人指了指。
那些人没等沈玉门发问,便已在拼命的点头。
沈玉门摸着下巴,道:“不会吧?我跟他老人家一向相处不恶,虽然我赢了他几盘棋,那也是堂堂正正赢来的,也不至于惹得他老人家在背后骂我才对。他老人家不可能是这种人。一定是你们在骗我。”
紫丁香急得嘟起了嘴,道:“我没有骗你,这老道……长就是这种人。”
沈玉门道:“哦?那你倒说说看,他老人家究竟骂我什么?”
紫丁香道:“他……他居然说那一天少爷吓得连尿都尿在裤裆里,你说像不像话?”
沈玉门道:“哪一天?”
紫丁香道:“就是在平望那一天。”
沈玉门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只是为了这个。”
无心道长急忙道:“小伙子,凭良心说,有没有这回事?我有没有冤枉你?”
沈玉门居然想了想,才道:“尿是还没尿出来,不过急了一身冷汗倒是真的。”
无心道长立刻叫起来,道:“你们听,这可是他自己承认的。可不是我在背后贬他。你们也不想想,在陈士元的刀下,哪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这不是胡诌么?”
沈玉门笑笑道:“不过道长最好也不要搞错,我那身冷汗可不是被陈士元的宝刀吓出来的,而是被你老人家那几招妙手给逼出来的。”
无心道长楞楞的望着他。道:“你是说……我的棋比陈士元那把刀还可怕?”
沈玉门道:“可怕多了。”
无心道长道:“你对陈士元那把‘胭脂宝刀’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沈玉门道:“有你老人家在旁边,天塌下来也没我的事,我在乎什么?”
无心道长猛将桌子一拍,道:“好,沈老二,就凭你这句话,那盘棋我也认了。只要你再赢我两盘,你们沈家扬眉吐气的日子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