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之会 第六章 火贪一刀(第9/11页)
杨肃观眉头紧锁,用力握住伍定远的手,低声道:“伍大人不必惊慌,反倒叫人小看我们。你只要行得正,做得端,就不必怕那些奸佞小人的胡言乱语。”
伍定远听他这番话,多少定下,忙道:“大人说得是。我伍定远向来正直,本不怕他们诬陷,皇上英明,定会还我清白。”
两人说话之间,已然走进大厅,只见一名老者坐在上首,看来便是御史大人了,柳昂天则坐在下首相陪。伍定远心下忐忑,不知吉凶如何。
杨肃观进得厅里,便即下拜,口中言道:“下官兵部职方司郎中杨肃观,拜见何大人。”伍定远连忙随着跪倒,伏身低头,不敢言动。
那御史何大人道:“杨贤侄辛苦了,快快请起。这一旁跪的,便是那伍定远么?”伍定远伏倒在地,颤声道:“贱名有辱大人清听,下官正是伍定远。”
何大人道:“好啦!抬起头来说话。”伍定远连忙抬起头来,只见那何大人年纪也不甚老,约莫五十来岁,一双眸子紧盯着自己,像是要掘出什么私密来。伍定远只给他看得全身难受,忙将目光转向地下。
何大人道:“伍定远,你在西凉为官时,可曾杀害燕陵镖局满门老小,贪污窃盗官银十万两?快快从实招来!”
伍定远大惊,连呼冤枉。正待解释,却听杨肃观道:“启禀何大人,这伍定远乃是为人诬陷,其中另有隐情。大人若要细查案情,不妨上西凉走一遭,调阅公文详查。届时是非曲直,必有公断。”
伍定远听了杨肃观为自己的辩驳,心中只是起伏不定,就怕何大人不信。正担忧间,却见杨肃观向他眨了眨眼,似乎要他放下心来。伍定远心道:“看杨郎中这个样子,好像胸有成竹,难道他有法子对付这个何大人么?”
那何大人听了杨肃观的说话,只咳了一声,斜目看向伍定远,一时难见喜怒。
伍定远见他神情如此,心中仍感不安,忽听柳昂天道:“我说何大人哪!我手下这伍制使,可是老实不过,若有谁说他杀害良民,偷盗府库钱财,这老夫决计不信。”
伍定远听柳昂天也为自己说话,略感安心,自忖道:“柳侯爷如此份量,连他也出面担保,说不定我这次能够逢凶化吉。”
何大人哦了一声,走下台阶,细细打量伍定远。伍定远给他看得全身难过之极。两人眼光相对,伍定远跪在地下,除了干笑几声,实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良久,何大人忽地发出一阵笑声,跟着转身走回座上。伍定远不知性命如何,耳听他发笑,不知吉凶如何,只是担忧不已。
却听何大人笑道:“好啊!既然柳侯爷都出面求情了,还有什么假的?我看这个伍定远面相正直,浑不似穷凶极恶之辈,江大人这次举发事端,恐怕有些言过其实了。”
伍定远听他这么一说,心下大喜,忙叩首连连。何大人端起茶碗,笑道:“好啦!看你怕得,快起来说话吧!”伍定远却只拜伏在地,不敢稍动。
柳昂天走下厅中,亲自将伍定远扶起,道:“伍贤侄,你不必惊慌。老夫知道你是忠肝义胆之人,定会维护你到底,朝廷奸党虽多,却没人能动你分毫。”
何大人点了点头,道:“侯爷说得是。想侯爷与我是什么交情,他江大人又不是不知。皇上会把这个案子交给我,用意就是八字,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说来江大人也该识趣,别要惹是生非啦!”
伍定远啊地一声,这才知道柳昂天早有安排,当下又是跪倒在地,哽咽道:“多谢两位大人爱护,小人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答深恩于万一。”
柳昂天捻须微笑,道:“我看你也受惊啦!你先下去坐坐,晚间一块儿留下用膳,我有几件事要交代你。”伍定远急忙叩首,跟着匆匆走出。
伍定远出得大厅,冷汗已湿了一身。他给家丁带着,行入偏厅用茶。他脑中纷乱,虽说逃过眼前危厄,但心中就是定不下来,想起郝震湘日间找他之事,更添烦忧。
正想间,只见一人身着军官服色,正向自己走来。伍定远心乱如麻,无心理会,谁知那人却停下脚步,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
伍定远抬头看去,见那人高鼻阔口,腰悬弯刀,却不相识。伍定远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伍定远,敢问阁下可有吩咐?”
那人不答,只把一双眼瞅着伍定远。伍定远心下疑惑,不知高低。忽见杨肃观走来,向那人道:“秦将军来得早了,柳侯爷这当口还忙着,你且先歇会儿。”
那大汉也不回话,只上下打量伍定远。伍定远不知这人来历,虽给他瞧得浑身难受,却也不便发作,只不住的向杨肃观使眼色。
杨肃观意会,忙道:“伍兄,让我为你引见一位英雄人物。”说着向那大汉一指:“这位便是左从义总兵麾下头牌猛将,秦仲海秦将军便是。”
伍定远虽到京中不久,但也听过秦仲海的名头,忙拱手道:“伍定远见过秦将军!”秦仲海回了半礼,道:“不敢。”
三人坐了下来,秦仲海道:“伍制使,我想向你借样东西。”
伍定远一愣,随即笑道:“将军有何吩咐,下官无有不从。就怕下官贫寒简陋,没的让大人笑话。”
秦仲海道:“伍制使切莫疑心,我并非要向你讨钱,也不是要寻你晦气,我今日是想向你借个人一用。”
伍定远心中一奇,道:“我营中将士自有数百人,秦将军若想调遣,自当遵命,只不知将军要借何人?”秦仲海说道:“我要借的人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文武全才,不知制使肯借否?”
伍定远不知秦仲海用意,只陪笑道:“秦将军说笑了,我军中岂有这等人物?”秦仲海哈哈大笑,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想你身边有这等人才,你却是不知,这岂不作践好汉、让人齿冷吗?”
伍定远听他说得严厉,不知如何是好,久久不敢回话。
杨肃观道:“伍制使初来京城,诸事繁忙,若有什么疏失,也非他刻意所为,秦将军切莫因此见责。”
秦仲海道:“两位大人,秦某不是来寻你们的晦气。说正格的,我只是看不过英雄落魄,有志难伸的模样,这才多说了几句。”
伍定远忙答道:“蒙秦将军不吝教诲,伍定远定会深加反省。只不知大人究竟要借的是何人,还请示下。”他不愿多做争辩,沾惹纷争,便赶紧蒙混认过。
秦仲海道:“伍大人身边有一人,姓卢名云,不知大人是否相熟?”伍定远一愣,随即叹道:“卢兄弟这几日不告而别,至今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