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兵临城下 第六章 春郊试马(第9/14页)

谢嫣嫣哽咽道:“那……那要是他出事了呢?我该怎么办?”傅元影安慰道:“嫂子放心,师兄若真出了什么事,自有我来照顾你们母子,此节不必多虑。”谢嫣嫣泪中含笑:“你……你可不能食言。”竹笼子窸窸窣窣,似有谁在暗暗发笑,许南星也是干笑几声,正要说话,却听库房外脚步急躁,几名家丁奔入门来,嚷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许南星惊道:“怎么?走水了?”谢嫣嫣则是颤声道:“怎么?我老公出事了?”众人殷殷切切,家丁们却答非所问,齐声喊道:“狮子跑出铁笼,咬伤人了!”

听得东窗事发,陈得福自是心下惴惴,许南星却笑了起来:“胡说,这几只狮子都是朝鲜国的贡品,打小养驯,不会伤人的。怎么,它们咬伤了谁?”众家丁忙道:“华山双……双那个仙。”许南星愕然道:“华山双怪!他俩又干什么了?”

众家丁道:“不晓得,只知道狮子溜到他俩的卧房里,咬得房门都塌了。”众人齐声喝采:“咬得好!”众家丁慌道:“许大人,您……您不去看看么?”许南星挥手喝骂:“看什么?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么容易咬死,还叫什么华山双怪?快滚了!”

众家丁无端挨了一顿骂,只能悻悻离去。傅元影明白双怪武功不弱,几只大猫,伤之不得,自也不挂心,便道:“许爷,这几头狮子是贡给皇上的?”许南星叹道:“是啊,皇上这几年心情老是闷,国丈怕他无聊,便请朝鲜国的朋友运来了几只狮子,打算献给皇上玩儿。”

国丈交游广阔,年轻时游历四海,自也认得不少海外奇人。傅元影沉吟半晌,又道:“对了,载志武功学得如何了?”许南星叹道:“学什么?这世子是个纨裤的,赵老五教他武功,都似耳边风一般,至今还没学上一招……”

傅元影道:“这怎么行?玉瑛昨晚吩咐我了,说皇上傍晚要召见八世子,恐怕要见识见识他们的本领……”许南星大吃一惊:“怎地这么快?不是说月底才要比武么?”傅元影摇头道:“天威难测,皇上心里有何打算,谁也说不准。”

这几年大臣一提立储之事,正统皇帝总是百般拖延,硬是让东宫大位虚悬着。谁晓得立储人选真个出来了,皇帝却又赶鸭子上架,谁也不晓得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屋子里静了下来,许南星叹道:“不说了,不说了,国丈还等着吃药哪。”开启了抽屉,自去找那“龙精散”。陈得福大为懊恼,方知丹药都收在门边柜子里,自己却是找错地方了。

瓶瓶罐罐叮叮当当,许南星东翻西找,不由长叹一声:“唉……人老了,吃多少仙丹都没用,少阁主没嫁,国丈又老了……咱们这个紫云轩啊,以后可不知要倚仗谁了……”

谢嫣嫣道:“许大哥,你怎么忘了我儿子得礼啊?等他学成了三达,定会扶持少阁主的。”

许南星冷笑道:“等他学成三达,咱们的头也白啰……”谢嫣嫣暴怒道:“你说什么?”

许南星苦笑道:“没事,没事,你赶紧替你儿子找颗仙丹吃吧,练功可以快些。”谢嫣嫣信以为真了,忙道:“什么仙丹?哪里有卖的?”许南星呵呵笑道:“能在街上卖的,还能叫仙丹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始终没个了局,陈得福满心焦急,低头去看小黑犬,却见这小狗颇为耐命,只把头插在夜壶里,嘴里还含着黄澄澄的干货,一边摇着尾巴,颇见心满意足。正惊讶间,忽听傅元影道:“谁说世上没有仙丹了?咱们华山就有一颗‘大金丹’。”

陈得福心下一凛,谢嫣嫣、许南星也齐声诧异:“大金丹?那是什么?”

傅元影道:“相传天隐祖师来山前一年,我山长老因缘际会,曾按古方提炼出一颗灵药,相传此物色泽如金,遂给昵称为‘大金丹’,以别于太行山的‘小金丹’。”

听得金丹还有大小之分,谢嫣嫣茫然道:“你们华山不是练剑的么?什么时候改炼丹了?”

傅元影讶道:“我山自古名列丹鼎八大派,嫂子难道不知?”谢嫣嫣脸上一红,过去老公说得口干舌燥,什么丹鼎宗、隐仙宗,她都当废话来听,此时自是一问三不知了。

许南星听得兴起,忙道:“雨枫,这大金丹有何神效?说来听听吧。”

傅元影道:“父老相传,大金丹又称‘太华金丹’,与‘青城火丹’、‘大别黑丹’并称为‘道统三丹’,传说服后可以洗尽凡胎,得一甲子纯金丹力。”谢嫣嫣低声道:“纯金丹力?那又是什么了?”

傅元影道:“这是丹鼎宗的古神功,过去仅见诸于典籍,据说是希夷祖师所传,威力近于仙法。”听得仙法二字,谢嫣嫣怦然心动,想象三个儿子翱翔无极的模样,忙道:“别说闲话了,这大金丹藏在哪儿?咱们快找出来吧。”

傅元影摇头道:“哪还找得到?早让不肖门人偷走了。”谢嫣嫣惊道:“不肖门人?是陈得福么?”陈得福吓得魂飞天外,正担心自己偷窃密宝间,却听傅元影道:“嫂子多心了。此物失窃,乃是百年前的事情。据说行窃之人是一名童子,只因武功低微,饱受同门欺凌,这才起意窃取大金丹,打算服用报仇。”

华山别无名产,专出不肖门人,谢嫣嫣哼道:“该死的孽徒,他让谁欺凌了。”傅元影道:“我山流传几首童谣,其中一首称作‘夜壶张’,相传便是这名童子所做。”

听得“夜壶张”三字,许南星忙自告奋勇,嚷道:“我会唱,我会唱,你不凡师兄年轻时也常哼着这首童谣。”当即自哼小调:“脏夜壶,夜壶张,人家蹲完我来擦,谁叫我是夜壶张。”

听得歌词,人人都懂了,方知这童子为何恨极满山门人,却原来是这个道理。

陈得福听着“夜壶张”三字,忽然心念一动,撇眼去看,只见地下倒了一只千年夜壶,夜壶旁睡倒了一只小狗,双眼紧闭,口吐白沫,身上也渐渐散发金光。正惊疑间,又听谢嫣嫣道:“原来还有这等怪事,后来呢?那弟子报仇了么?”

傅元影道:“人算不如天算,这弟子才一偷走灵药,便让长老们抓住了。同门逼问金丹的下落,他却抵死不招,其后长老们翻箱倒柜,也是遍寻不见,不知他把大金丹藏到何处去了,只能将这名弟子囚禁在后山里。从此这大金丹就成为我山第二大悬案,至今未解。”

“第二大悬案?”谢嫣嫣茫然道:“那……那第一大案是……”傅元影道:“三达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