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28 秘密泄露(第5/7页)
“圣耶稣基督·罗斯福啊。”我拿起白兰地,吞下了一大口,结果又咳又喘的。我吃惊地看着他,眼睛流着泪。现在知道了他是谁,我立即认出了纤细、轻盈的骨骼,也看到了曾经那个男孩苗条、柔软的轮廓。
“我看到的第一个女性乳房就是你的,”他说,“这事对我的冲击相当大。”
“看起来你已经恢复了,”我相当冷淡地说,“至少你似乎已经原谅了詹米弄伤你的胳膊,还威胁要开枪打死你。”
他脸色微红,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嗯——是的。”他突然说。
我们坐了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深呼吸了一两次,好像要说什么,但后来放弃了。最后,他闭上了眼睛,仿佛把灵魂托付给了上帝,然后睁开眼睛看着我。
“你知道吗——”他开口道,然后又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的手,并没有看我。一粒蓝宝石在他的指关节上闪烁着,明亮得犹如一滴眼泪。“你知道,”他盯着自己的手温柔地继续说道,“爱着某些人,却永远不能——永远不能!——给他们安宁、快乐或者幸福的感受吗?”
他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痛苦:“要知道,你不能给他们幸福,不是因为你或他们的过错,只是因为你没有出生为那个适合他们的人?”
我静静地坐着,看到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张英俊的脸,黝黑,并不精致。感觉到的不是热带夜晚的温暖气息,而是波士顿冬天的冰冷之手。我看到闪烁的光,就像心脏里的血,蔓延到医院冰冷雪白的床单上。
……只是因为你生而不是那个适合他们的人。
“我知道。”我低声说道,双手紧握在腿上。我曾告诉弗兰克离开我,但他做不到。我真的爱他,只不过在别处找到了更合适的人。
噢,弗兰克,原谅我。我无声地默念着。
“我想,我是在问,你是否相信命运,”约翰勋爵继续说道,一丝微笑隐约浮现在他脸上,“你,在所有人之中,看起来是最合适的。”
“你会这么想,是不是?”我凄凉地答道,“但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他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拿起了小肖像画。“我想,我比大多数人更幸运,”他平静地说,“他从我这里带走的东西。”他低头看着掌心里那个男孩的脸,表情变得柔和,“然后他给了我最珍贵的东西作为报答。”
我想都没想,手掌抚到了肚子上。詹米给了我同样宝贵的礼物——同时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一阵脚步声走下走廊,被地毯所淹没。门上响起尖锐的敲击声,一个民兵的头伸进了办公室。
“这位女士已经清醒了吗?”他问道,“雅各布斯队长已经问完话了,亚历山大先生的马车也回来了。”
我匆忙地站了起来。“是的,我很好,”我转向总督,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我——非常感谢——就是——”
他很正式地向我鞠躬,站在书桌旁目送我离开。“夫人,您遭受如此可怕的事情,我对此深表遗憾。”他说。他的声音里除了外交性的遗憾,没有一丝破绽。他恢复了他的官腔,精细流畅,如同他的镶木地板。
我跟着民兵,但走到门口时我突然冲动地转过身。“我们见面的时候,就是在‘海豚’号上的那天晚上——我很高兴你不知道我是谁。当时,我……很喜欢你。”
他静默了一秒钟,彬彬有礼,又客气疏离,然后他的面具掉落下来。
“我也很喜欢你,”他平静地说,“那个时候。”
我觉得我好像坐在一个陌生人旁边。天色开始从阴暗转向拂晓,甚至在车厢的昏暗之中我也能看到坐在我对面的詹米满脸的疲倦。我们一离开总督府,他就摘下了那顶可笑的假发,丢掉了光鲜法国人的伪装,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乱糟糟的苏格兰人。他松开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在黎明前夺去一切色彩的光线中变成了深黑色。
“你觉得是他做的吗?”我最后问出一句话,只是为了说点什么。
他的眼睛一直闭着。这时,它们睁开了,然后他轻微地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说,听上去他很疲惫,“今晚我也问了自己一千次——被问的次数甚至更多。”他用僵硬的指节揉了揉前额。
“我不能想象一个我认识的人做这样的事。然而……嗯,你知道,他喝醉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以前喝醉后杀过人——你还记得妓院里那个海关的人吗?”我点了点头,他向前探着身子,双肘放在膝盖上,把头埋在手上。“虽然,这是不一样的,”他说,“我不能这样认为——但也许是这样。你知道他是怎么说船上的女人的。并且如果这位奥尔科特夫人打算玩弄他——”
“她这样做了,”我说,“我看见了。”
他点点头,但没有抬头。“她对其他人也这样做过。但如果她的行为让他会错了意,也许她搪塞他,也许嘲笑他……而他醉得像头猪一样,那个地方的每面墙上都有刀……”他叹了口气,坐起来,“天知道,”他阴郁地说,“而我不知道。”他往后拨弄着头发,把它们抚平,“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我不得不跟他们说我几乎不了解威洛比——我们在马提尼克的客船上遇到了他,想好心帮忙引介一下,但并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信了吗?”
他苦笑着看了我一眼:“到目前为止是相信的。但客船六天后会再次到达——他们会去问船长,然后发现他从来没有见过艾蒂安·亚历山大先生和他的妻子,更不用说一个小个子东方人。”
“这可能会有点尴尬,”我想起菲格斯和那个民兵,“我们已经因为威洛比先生变得相当不受待见了。”
“我们会什么都不是,如果六天过去,他们还没有找到他,”他向我保证,“六天的时间也许足够麦基弗夫妇的客人们的八卦从蓝山庄园传到金斯敦——你知道的,那里的仆人们都知道我们是谁。”
“该死的。”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看着他,我的心跳了起来。
“你说话的方式很好,外乡人。是的,嗯,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在六天内找到伊恩。我要立即去玫瑰厅,但我想我在出发之前必须稍微休息一下。”他用手遮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摇了摇头,眨着眼睛。
到达蓝山庄园之前我们没有再说话,然后我们踮着脚尖穿过沉睡的房子进到我们的房间。
我在更衣室里换下了衣服,怀着解脱的心情把沉重的胸衣放在地板上,然后拔出了发卡,让头发自由散落。身上只剩下一件丝绸衬衣,我走进卧室,看到詹米穿着衬衫站在法式门旁边,俯瞰着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