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41/41页)

我的身后传来又一声呼喊。几张面孔出现在墙头。我立刻转过身,钻进人群。两个追兵紧随在后,而我不顾一切地向前挤去,对其他人的抱怨充耳不闻。到了桥上,我在一堵矮墙边停下脚步。

接着我听到有人大叫:“叛徒!革命的叛徒!别让那个红发女人跑了!”

另一个追兵接过话头。“抓住她!抓住那个红发娘们!”

另一个人大喊:“她是革命的叛徒!”

然后又是一句:“她朝三色旗吐口水!”

这个消息花了一两分钟才传遍人群,但我发现转头看我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终于注意到了我身上相对值钱的衣料,然后目光径直转向我的头发。我的红发。

“你,”有个人说,“是你,”然后他大喊道,“我们找到她了!我们找到叛徒了!”在下方的河面上,有一条驳船缓缓地从桥下驶出,前甲板上的货物上盖着粗麻布。我不清楚那是些什么货物,只好祈祷那些货物够软,足以抵消跳下桥时的冲击力。

不过说到底,那些货物柔软与否都不重要。就在我跳下去的同时,愤怒的市民们抓向了我,而我只能扭身避开,也让我这一跳失了准头。我手舞足蹈地摔在驳船上,只是落在了错误的位置——也就是外侧——撞上了船壳,下落的力道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我依稀意识到,自己听到的那声“劈啪”是我的肋骨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我的身体便滑进了墨黑色的塞纳河里。

当然了,我没有淹死。游到岸边以后,我钻出河水,然后利用国王来到巴黎所引发的混乱“解放”了一匹马儿,沿着那条满是杂物的道路,朝和人群相反的方向前进。我离开巴黎,前往凡尔赛,一路上尽可能避免颠簸,以免碰到我断裂的肋骨。

我的衣服湿淋淋的,牙齿也打着颤,但最后顺利回到了园丁木屋的门前,爬下马背。可无论身体状况有多糟糕,我的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我让他失望了。我让我的父亲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