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7/11页)
——到这里来。女人对他说。她穿着豹纹裙子,裙子在风中飞舞摇曳,丝袜和裙子之间露出了一片肌肤,在他的梦中,肌肤如奶油般细腻柔滑。在桥上,当着神与整个世界的面,影子跪在她面前,把头埋在她的大腿间,吮吸着她醉人的女性芳香。在他的梦中,他意识到自己在真实世界中也勃起了,那种坚硬的、血脉跳动的、令人惊讶的勃起,和刚刚进入青春期时的感觉一样,坚硬而疼痛。那时的他,还不懂得这种自发而成的坚硬到底意味什么,只知道身体上的这种变化很可怕。
他起身抬起头,但依然无法看到她的脸,他的嘴在她身上寻觅着,她用柔软的唇回吻着他。他的双手覆盖在她双乳上,在她缎子般光滑的肌肤上游走,最后停留在隐藏于她双腿之间的密林,进入她身体奇妙的裂缝中。那里温暖而湿润,为他打开,就像一朵鲜花为他的手而开放。
女人靠在他身上,心醉神迷地发出猫咪一样呼噜呼噜的叫声,她的手向下寻找到他的坚硬,然后开始挤压他。他推开床单,翻身骑在她上面,用手分开她的大腿,她的手引导他进入自己双腿之间,然后猛地一推,充满魔力的一推⋯⋯
此刻,他和她回到他旧日的监狱囚室里,他深深吻着她。她的双臂紧紧环绕着他,双腿紧紧夹住他的双腿,让他无法抽身离开。其实他自己也根本不想离开她。
他从未亲吻过如此柔软的嘴唇,也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柔软的嘴唇存在。不过,她的舌头滑入他口中时,却像砂纸一样粗糙。
——你是谁?他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他背上一推,然后骑到他身上。不,不是骑,而是以一连串的丝滑般的波动,让她自己潜入到他体内,每一次的动作都比上一次更加有力,一波又一波富有节奏感的搏动和撞击,不仅震撼他的意识,更震撼他的身体,仿佛湖面上一波波荡漾的波涛拍打着岸边一样。她的指甲很尖利,刺入他的身体两侧,从他皮肤上划过,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极度的欢愉,一切都仿佛被某种魔法改变了,让他获得无比的快感。
他挣扎着想寻找回自我意识,挣扎着想说话,但意识中却充满沙丘与沙漠中的风。
——你是谁?他再次询问,气喘吁吁地吐出声音。
她用深琥珀色的双眸凝视着他,然后低下头,用嘴唇热情地亲吻他,她亲吻得如此激烈深沉,在横跨湖面的桥上,在监狱的囚室里,在开罗市殡仪馆的床上,他几乎就要达到高潮。他的知觉就仿佛飘荡在飓风中的风筝,希望它永远不要到达顶点,永远不要爆发。他努力拉回自己的知觉和理智,他必须警告她。
——我的妻子,劳拉,她会杀了你的。
——我?不会。她说。
一个荒谬的记忆片段在他意识中的某处升起。中世纪有一个说法,如果女人性交时在上面,就会怀上一位主教。所以人们才说:试一下主教体位⋯⋯
他很想知道她的名字,但他不敢再问第三遍。她的胸部撞击着他,他能在自己胸前感觉到她坚挺的乳头。她一直在挤压他,挤压他深深地进入她体内,这一次他无法再驾驭自己的知觉,他被加速、被旋转、被翻腾,他身体拱起,深深地进入她体内,仿佛他们两个是同一生命的两部分,他们一同品尝着、痛饮着、拥抱着、渴望着⋯⋯
——来吧。她说,声音如同猫咪咆哮的喉声。给我。来吧。
他终于达到高潮。全身一阵痉挛,仿佛被溶解分离,头脑意识仿佛全部融化,慢慢升华到另一个境界。
结束的那一刹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清新的气流进入肺部深处,然后他才意识到,到现在为止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三年了,至少三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也许时间更长。
——现在休息吧。她说,然后,她柔软的嘴唇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皮。忘记吧,忘记一切不快。
接着,他睡着了,他的睡眠深沉无梦,感觉无比舒适。影子潜入深深的睡眠中,拥抱着甜蜜的熟睡。
光线有些古怪。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早晨六点四十五分,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不过房间里已经蒙上一层浅蓝色的微光。他从床上爬起来。他很确定自己昨晚上床时是穿着睡袍的,但现在却赤身裸体,皮肤感到空气的寒冷。他走到窗边关上窗户。
昨晚下了一场暴雪,一夜之间积雪六英寸,甚至更厚。窗外的这个城镇角落本来肮脏而破落,现在却呈现出洁净而奇妙的景象:房屋不再是被人遗忘、无人居住的破屋,冰雪让它们变得高雅美丽起来。街面被覆盖在厚厚的积雪下面,消失不见。
某个想法从他意识的边缘盘旋而过,是关于“无常”的,但它只闪烁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他居然可以和白天一样,看清楚黑暗中的事物!
在镜子中,影子注意到有些不寻常的地方。他走近一点看着镜子,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身上所有的淤伤竟然全部消失了!他摸摸肋部,指尖按了一下,寻找那块颜色很深的淤伤,那是他遭遇石先生与木先生之后留下的纪念,还有疯子斯维尼作为礼物送给他的那块青色瘀痕,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他的脸也干净平滑,没有一丝伤痕。然而,在他身体侧面和背后(他是转过身检查时才发现的)布满了抓痕,看上去像是猫的抓痕。
这么说,他并不是在做梦,不完全是梦。
影子打开抽屉,穿上他找到的衣服:一条很旧的李维斯蓝色牛仔裤、一件衬衣、一件厚厚的蓝色毛衣,他还在房间后面的衣柜里找到一件挂着的殡葬工黑色外套。他忍不住再次琢磨,这些衣服过去是属于谁的。
他穿上自己原来的那双鞋子。
屋里的人都还在睡觉。他轻轻走出去,希望地板不要发出响声。他来到室外(他是从房子前门走出去的,没有走停尸间的出口,如果不是必须的话,这个早晨他不想经过那里),在积雪中散步,每走一步都在洁净的雪地上留下一个深陷的脚印,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将人行道上柔软的积雪一步步踩踏实。室外比从房间里看到的更明亮一些,积雪反射着天空的光线。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后,影子来到一座桥前,桥边上一个醒目的标志牌警告他正在离开历史名城开罗市。桥底下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一边吸烟一边不停地哆嗦。影子觉得自己似乎认识那个人,但积雪的反光晃到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为了确认清楚,他慢慢走近过去。那个人穿着一件缀着补丁的牛仔布外套,戴着棒球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