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布雷恩的遭遇(第5/6页)
“啊,这一点儿也不麻烦,”罗伯快活地说,放开了傻伍莱,“我保证只要用一点儿胶水,就能把所有的盘子和其他的东西都粘好。”
勒韦尔小姐看了一眼没有指针的钟。“现在太晚了。”她说,“无名氏先生,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什么?”
“你们有计划吗?”
“噢,有!”
罗伯在他的小皮袋子里翻找着。许多菲戈人都在腰带上挂着这样的小包,包里装的东西常常是一个谜,有时候里面会有一颗有趣的牙齿。
他手里挥舞着一小团皱巴巴的纸。
勒韦尔小姐小心地展开了它。
“‘计戈’?”
“是的,”罗伯骄傲地说,“我们是准备好来的!看,我们写下来了。‘计戈’,计划。”
“嗯……怎么解释这……”勒韦尔小姐惊讶地说,“啊,明白了。你们一路赶来,为的是能从那个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杀不死的怪物手中救下蒂凡尼。现在你们找到了它,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罗伯挠着头。
“我想,你可能说到了我们的一个弱点,夫人。”他承认道。
“你是说你们不管怎样,只管向前冲?”
“哦,是的,这就是我们的计划,这就足够了。”罗伯说着脸上露出了喜色。
“那么然后呢?”
“哦,然后,人们通常总想打败我们。等我们把对手痛打了一顿之后,我们就跟他们和解。”
“没错,罗伯特,但是怪物在她的脑子里!”
罗伯不解地看了比利一眼。
“罗伯特是罗伯的嗨奇嗨迪特的叫法。”游吟诗人向他解释说。他又转向勒韦尔小姐解释说:“‘嗨奇嗨迪特’就是优雅的意思。”
“啊,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进入她的头脑。”罗伯说,“我本来希望能在那东西找到她之前赶到这儿,不过,我们还来得及。”
勒韦尔小姐的脸看上去像是一张看不懂的画——不,两张画——她愣住了。
“进入她的大脑?”
“哦,是的,”罗伯说,好像这种事情天天发生一样,“没有问题。我们能出入任何地方。可能除了小酒馆,因为要离开那儿,我们会有些困难。脑袋?太容易了。”
“对不起,我们是在谈一个真正的脑袋,是这样吗?”勒韦尔小姐惊恐地说,“你们怎么进去,从耳朵里?”
罗伯再次瞅着比利,比利看上去也有点为难。
“不,夫人,耳朵太小了,”他耐心地解释说,“但是你知道,我们能出入两个世界。我们是小精怪。”
勒韦尔小姐的两个头一起点着。这是真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一队菲戈人,很难想起他们——确实是——小精怪。这就像看着企鹅在水中游泳,你很难想到它们是鸟类一样。
“还有呢?”她问。
“我们还可以进入她的梦,你知道……大脑不就是一个梦的世界吗?”
“不,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这么做!”勒韦尔小姐说,“我不能允许你们在一个小女孩的脑子里乱闯!我是说,看看你们!你们都是成年的……啊,你们都是男人!这就像,像……啊,这就像你们在看她的日记!”
罗伯看上去很困惑。“哦,什么?”他说,“我们看过她的日记许多次,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你们看过她的日记?”勒韦尔小姐惊恐地问,“为什么?”
她后来想,她其实应该料到他们会怎么回答。
“因为它是锁着的。”傻伍莱说,“要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她的日记,那她为什么把日记本放在袜子抽屉里?不管怎样,反正那上面全是许多我们不认识的字和一些画着心和花朵的图画。”
“心?蒂凡尼?”勒韦尔小姐说,“真的吗?”她摇着头,“但是你们不应该那样做!进入别人的大脑更是大错特错!”
“蜂怪在那儿,夫人。”大下巴小比利怯怯地说。
“你们说过你们对它也毫无办法!”
“可是她也许有办法,要是我们能找到她的活。”游吟诗人说,“找到她还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她。她是一个勇猛的战士,只要我们能唤醒她。你看,夫人,一个大脑就像是一个它自己的世界,她藏在它的某个角落里,用她自己的眼睛看,用她自己的耳朵听,努力想让人们听见她的声音,尽力不让那个怪物找到她……而它一直在寻找她,想要击败她……”
勒韦尔小姐沉思着。五十张鼻子都带伤的小脸,满怀着希望和焦虑,抬头看着她。她知道她没有更好的计划,连“计戈”也没有。
“好吧,”她说,“但是至少你们该洗个澡。我知道这很傻,但是,这样会让我对整件事的感觉好一点儿。”
他们全都叫了起来
“洗澡?但是我们不到一年前刚洗过一次,”罗伯说,“在那个可以行船的大池塘里!”
“啊,天啊!”铁头人扬说,“你不能让一个男人这么快就再洗一次澡,夫人!我们会被洗得一点儿都不剩的!”
“用热水和肥皂!”勒韦尔小姐说,“我是说真的。我去放水,我会在边上放一根绳子,这样你们就可以爬进爬出了。你们会变得干干净净的。我是一个女——巫婆,你们最好照我的话去做!”
“噢,好吧!”罗伯说,“为了我们的小巫婆。但是你不准偷看,行吗?
“偷看?”勒韦尔小姐手指着浴室说,“现在就给我进浴室去!”
不过,勒韦尔小姐还是在门边偷听来着,这种事女巫是会做的。
起初只听见轻轻的泼水声,接着听见了说话声:
“啊,没我想的那么糟!”
“是的,很舒服?”
“嘿,这儿有一只黄色的鸭子。你的大嘴冲着谁呢,你这讨人嫌——”
那只橡皮鸭子沉下去的时候,传来了嘎嘎的叫声和汩汩的水泡声。
“罗伯,我们应该带点这东西回家。冬天里用非常暖和。”
“没错,可是对‘船’(羊)不好,我们洗过澡的水,它们还得喝进肚里呢。‘船’(羊)吐唾沫的声音真难听。”
“啊,这东西会让我们变得柔弱!要是你脑袋上的水没有冻成冰,那样的洗澡对你身体没好处!”
“你说谁柔弱呢?”
接着传来了更多的泼水声,水从门缝下渗出来。
勒韦尔小姐敲门了。“擦干身子,马上出来!”她命令道,“她每一分钟都可能会回来。”
结果他们还是洗了近两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勒韦尔小姐紧张极了,她的几根项链一直叮叮当当地响着。
在魔法方面,由于有两个身体的缘故。她比多数正常女巫入门要晚些。不过她也从不热衷魔法。实际上,大多数女巫在她们的一生中从来不需要施用重大、明确的魔法。做沙姆博、诅咒网和捕梦器不能算是真正的魔法,它们更像是工艺品。其余的工作,多是医药实践、运用常识,以及戴着尖顶帽,看上去一副严厉的模样。女巫头上的尖顶帽就像是警察的制服,如果你是一名警察,人们看到的其实是你的制服,而不是你。遇到手持斧头的疯子跑到大街上时,你不可以退缩逃跑,咕哝着说:“你能找别人吗?实际上,我主要干的是——你知道——帮人找迷路的狗,维持道路安全……”你就在那儿,你头上戴着帽子,你要做你应该做的事。这是女巫职业的基本准则:这是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