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胜利的上午(第9/11页)

麦瑞勒紧闭双眼,妮索转过头看着那些护法。她的表情仍然能保持平静,虽然在她的脸颊上能看到一点红晕,萨林却踉跄了一下,飞步向妮索跑来。但妮索立刻抬手制止了他。一名护法能感觉到他的两仪师的心情,她的痛苦、恐惧和愤怒,那种感觉敏锐又精确,正如同原先艾雯戴上罪铐时对魔格丁的感觉一样。营地中所有的盖丁都已经踮起脚尖,仿佛是要采取什么紧急的行动,他们也许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们的两仪师陷入疯狂的边缘,但他们知道这两名两仪师就要崩溃了。

这正是艾雯要达到的效果,虽然她心中对此感到厌恶。所有这些手腕和计谋都是一场激烈的角逐,但这样做……我在做我必须做的。她这样告诫自己,同时又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自我安慰,或者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史汪,请让妮可拉和爱瑞娜回到营地去,”让这两个女人知道太多事情是危险的,“我们不能不防备她们的舌头,在那里让她们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们。告诉她们,因为玉座的仁慈,所以她们还有一次机会,但她们绝不会再有更多机会了。”

“我想这个我能做到。”史汪拢起裙子,大步向远处走去。没有人能迈出史汪那样的步伐,但她也明显是想远离麦瑞勒和妮索。

“吾母,”妮索谨慎地选择着言辞,“在您离开以前,您说了些什么……那意思似乎是……我们可以避免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她又瞥了萨林一眼。麦瑞勒一直在审视着艾雯,她也许精通于保持两仪师的镇定,但十根手指已经紧紧地绞在一起,指节的轮廓明显突出在薄皮手套上。艾雯抬手示意她们暂时噤声。

妮可拉和爱瑞娜已经在马车旁站住了,看到史汪朝她们走过来,她们的身子僵硬得如同两根木桩。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因为史汪的模样就像是要直接从她们身上踩过去。当爱瑞娜转过头,开始考虑逃走时,史汪已经伸手抓住了她们两人的耳朵。艾雯听不清史汪在说些什么,只是爱瑞娜已经不再挣扎着想要挣脱史汪的手。她的双手握住了史汪的手腕,她的这个动作现在似乎只是为了防止自己跌坐在地。妮可拉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以至于艾雯开始怀疑史汪是否做得有些过分了。但无论史汪怎么说也许都不算过分,因为现在的状况让艾雯还不能去处置她们的罪责。艾雯真想有一种异能,让她可以得到所有她不知道的信息,一种安全的方法。

虽然艾雯不知道史汪说了些什么,但是当史汪松开那两个女人的耳朵时,她们立刻向艾雯转过身,行了个屈膝礼。妮可拉的脸几乎碰到了地面,爱瑞娜则差点栽倒在地。史汪用力一拍手,那两个女人立刻跳起来,手忙脚乱地从一排马匹中牵出两匹长毛载货马,爬上没有马鞍的光马背,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营地,她们的动作快得像是长了翅膀。

“她们即使是睡觉时也不敢说出今天的事了,”史汪回到艾雯身边,刻薄地说,“至少我还能对付初阶生和一些无赖,至少。”她的目光停留在艾雯脸上,对旁边两名姐妹完全视而不见。

艾雯压抑住一阵叹息的冲动,向麦瑞勒和妮索转过身。她必须为史汪做些什么,但这并不是她现在要做的事,眼前这两名绿宗和黄宗的姐妹正警觉地盯着她。“现在的情形很简单,”艾雯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没有我的保护,你们很可能会失去你们的护法。等到评议会最终处置你们的时候,你们肯定会认为即使被活着剥皮也是好的,你们的宗派同样无法宽恕你们。也许要到数年之后,你们才能抬起头来,也许还要许多年,姐妹们才不会对你们另眼相向。但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们免受公正的裁决?这让我也要背负责任,而且你们也许会做出同样的事情,也许更糟。”艾雯现在处理问题的方式受到了智者们的影响,但这并不是确切的节义。“如果我要负起这样的责任,那么你们也必须有你们的责任,我必须能够绝对信任你们,而要做到如此,我只知道一个办法。”她想到了芙芮恩和瑟德琳,“你们必须向我宣誓效忠。”

麦瑞勒和妮索刚才一直紧皱着眉头,她们大概在寻思艾雯的目的,但她们肯定没想到艾雯会有这样的要求。现在她们的表情确实值得一看。妮索的下巴垮了下来;麦瑞勒看上去就像是被铁锤敲中了眉心,就连史汪也难以置信地倒抽一口气。

“不……不可能,”麦瑞勒慌乱地说道,“没有姐妹曾经……没有玉座要求过……你不会真的以为……”

“哦,闭上嘴,麦瑞勒,”妮索喝道,“这全都是你的错!我真不该听你的……嗯,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过去了就无法挽回。”她从低垂的睫毛下窥视着艾雯,嘴里嘟囔着:“您真是个危险的年轻女人,吾母,非常危险的女人。在您决定歇手以前,您也许会让白塔更加破碎。如果我能确定这一点,如果我有勇气担负起我的职责,面对我的……”但她还是动作流畅地跪了下去,将嘴唇按在艾雯的巨蛇戒上。“以光明和我重生与救赎的希望……”她的誓词与芙芮恩和瑟德琳的并不完全一样,但内容同样郑重,甚至更加郑重。根据三誓,两仪师不能立下并非本意的誓言。当然,除了黑宗之外。黑宗似乎能够不受三誓束缚,能够说谎,这两个女人是否属于黑宗只能留待以后去察证了。站在一旁的史汪这时瞪大了眼睛,嘴唇一开一合,仿佛是正在泥地中挣扎的鱼。

麦瑞勒还想争辩,但艾雯只是向她伸出了戴着戒指的右手。麦瑞勒的膝盖终于痉挛着跪了下去,她用痛苦的语调立下誓言,然后抬起了头。“您已经做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吾母,破坏先例永远都是危险的。”

“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艾雯对她说,“实际上……我对你们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你们不能对任何人谈论史汪的事情,让别人对史汪产生怀疑。第二个命令是,你们要服从史汪向你们下达的任何命令,就像服从我一样。”

两名两仪师立刻转头看向史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遵从您的命令,吾母。”她们齐声喃喃地说道,而史汪则好像要晕过去的样子。

当她们走到大路上,转向东方,逐渐靠近两仪师和军队营地时,史汪的眼神仍然显得很茫然。太阳还没有越过天顶,像几个星期以来的大多数上午一样,这个上午发生了许多事。艾雯松开马缰,任由戴夏缓步向前。

“麦瑞勒是对的。”最后,史汪在艾雯身边低声说道。因为背上的骑士心思在别处,那匹矮母马开始以平稳的步伐小跑起来,史汪现在倒很像是一名合格的骑士了。“宣誓效忠,没有人这样做过,没有人。就连秘密的史籍中对此也没有任何记载,而且还要求她们服从我。您不止是改变了一两件事,您是在一场暴风雨中想要重新拼装承载我们的小船!一切都在改变。还有妮可拉!在我的日子里,一名初阶生只要有了威胁两仪师的念头, 都会为此而付出令她们害怕得失禁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