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因缘中的新编织(第7/8页)

靠近囚犯帐篷的时候,佩林放慢了脚步,他不想引起卫兵的注意。一个穿白袍的男人站在帐篷的这一边,越过帐篷顶,能看到另一边卫兵所持的长矛矛尖。突然间,那个矛尖消失了,没有任何声音,它只是掉了。

一次心跳过后,两团黑影突然变成了戴面纱的艾伊尔人,从个头来看,两人都不是高尔。没等到这边的卫兵有所行动,一名艾伊尔人跳起在半空,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卫兵踉跄着跪倒在地。另一名枪姬众一旋身,又补了一脚,卫兵软倒在地上。枪姬众蹲伏下身体,扫视四周,她们已经拿出了短矛,准备对付任何可能发现她们的人。

看到披着白斗篷的佩林,她们差点就杀了过来,但她们立刻又看见了菲儿。一名枪姬众摇摇头,向同伴耳语了几句,她的同伴无声地笑了笑。佩林告诉自己,不该有不高兴的感觉,但菲儿先是从那个壮汉的爪子里救了他的喉咙,现在又从枪姬众的矛尖底下救了他的肝脏,对于一个应该是救援行动的指挥者来说,他至今为止的表现似乎都很不错。

将帐篷的帘子掀到一边,佩林探头进去,帐篷里比外面更黑。卢汉师傅横躺在帐篷的入口处,已经睡着了,女人们都挤在帐篷里面。佩林用一只手捂住了哈兰·卢汉的嘴,当哈兰的眼睛猛地睁开时,他又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前。

“叫醒其他人,”佩林压低声音说,“不要出声。我们要带你们离开这里。”卢汉师傅的眼里闪动着认出他身份的神色,点点头。

回到帐篷外面,佩林将卫兵的斗篷也剥下来。那个男人还在呼吸,不过被打断的鼻子让他的呼吸声非常粗重,佩林将他翻来滚去也无法让他醒过来。他们现在必须加快速度了。高尔也到了帐篷边,手里拿着另一名卫兵的斗篷,三名艾伊尔人谨慎地监视着其他帐篷。菲儿已经显得很不耐烦了。

卢汉师傅带着他的妻子和其他女人走出了帐篷,他们全都紧张地向四处窥看着。佩林急忙将一件斗篷披在铁匠身上。斗篷很不合身——哈兰·卢汉就像是用一颗巨树的树干雕成的——但也没别的办法了。另一件斗篷披在奥波特·卢汉的身上,她不像她的丈夫那么粗壮,但也和大多数男人差不多了。她的圆脸一开始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就点了点头,从一名卫兵的头上扯下了圆锥形的头盔,戴在自己的头上,并把粗大的辫子藏在头盔里。然后,他们将被打倒的两名卫兵用毯子绑起来,堵住嘴巴,塞进了帐篷里。

从他们的来路溜走是不可能的,佩林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即使卢汉夫妇能悄无声息地混过去——佩林甚至连这一点都怀疑——珀黛和爱汀仍然因为难以置信的救援而满脸惊恐地互相搂着,只有母亲温柔的抚慰才让她们不至于大声放松地哭出来。不过,佩林已经为此拟好了计划。他们需要马匹,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从营地脱身,并且让每个人接下来都能继续顺利逃亡。在营地的柱栏上拴着许多马。

艾伊尔人如同鬼魅般走在前面,佩林、菲儿和考索恩家的人走在中间,哈兰和奥波特殿后。如果不注意看,他们像是三名白袍众在护送四个女子。

拴在柱栏旁的马匹有人守卫,但卫兵都站在与帐篷相对的外侧,毕竟,没有必要防止帐篷里的士兵接近他们自己骑乘的马匹,这确实让佩林的工作简单了许多。他们只需要走到战马旁边,为每个人解下一匹马,除了艾伊尔人之外。最困难的部分是让卢汉太太骑上没有马具的光马背,佩林和卢汉师傅两个人合力才完成了这个任务。卢汉太太则不停地拉下裙子,想盖住她的膝盖。奈蒂和她的女儿们轻盈地爬上了马背,当然,还有菲儿。守马的卫兵们一直不停地来回规律走动着,面对面时就喊一遍那句“夜晚平安”的话。

“等我给信号。”佩林刚说完。营地里就传来了喊声,喊声愈来愈大,一支号角被吹响,士兵们叫喊着冲出帐篷。不管他们发现的是囚犯失踪,或者那位试图攻击他却反被打昏的士兵,都已经没有区别了。“跟紧我!”佩林高喊一声,双脚猛力一踢胯下的黑阉马,“跑!”

这是一场疯狂的冲锋,但佩林竭力照顾到每一个人。卢汉师傅的骑术几乎像他的妻子一样差,在马背上来回滑动,当马匹开始奔跑的时候,他们差点摔在了地上。珀黛和爱汀都没命地尖叫着,显得既害怕,又兴奋。很幸运的,卫兵们没想到混乱会从营地里爆发。一名正在向营地外张望的白袍众在飞跑的马匹就要撞到他之前闪到一边,发出不亚于考索恩家女孩的尖叫。更多的号角在他们背后吹响,发号施令的宏亮声音在震撼着夜幕,他们很快就跑到了掩护他们的树林,但那片树林现在也没办法提供掩护了。

依照佩林的请求——或命令,谭姆已经让所有人都上了马,佩林从阉马身上直接滑到快步背上。维林和托马斯是惟一没有在马鞍上坐立不安的人,他们的坐骑也不像其他马匹一样,随着主人紧张的情绪而来回踢蹬。亚贝想同时拥抱他的妻女,他们全都是又哭又笑。卢汉师傅正努力握住每一只伸向他的手。除了艾伊尔人、维林和她的护法之外,每个人都在彼相互祝贺,仿佛这个任务是大家一起完成的。

“什么,佩林,原来是你!”卢汉太太喊道,她的圆脸配上那顶头盔看上去很奇怪,因为辫子的关系,头盔始终歪戴在她的头上。“你的脸上都是些什么,年轻人?我很感谢你,但我可不许你这副样子坐在我的桌边……”

“没有时间说这些了。”佩林对她说,同时毫不在意她脸上的震惊,奥波特·卢汉可不是一个在说话时能随便被别人打断的女人。但白袍众的号角现在已经不再吹响警报,而是改成了另一种号声,如同短促而不断重复的喊叫,尖利的声音持续不断。那应该是一种命令。

“谭姆、亚贝,带着卢汉师傅和女人到你们知道的那个藏身处去。高尔,你和他们一起去,还有菲儿。”这样,贝恩和齐亚得也就会跟去了,“还有胡和海姆。”这样他们的安全应该就没问题了。“行动的时候要安静,安静比速度更重要,至少暂时是如此。现在就走。”被他点名的人毫无异议地向西方跑去。只有卢汉太太双手紧抓着马的鬃毛,最后还回头瞪了他一眼。菲儿的顺从让他有些吃惊,以至于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直接叫了亚瑟先生和考索恩先生的名字。

维林和托马斯仍然留在他身后,他回头锐利地看了他们一眼:“能稍微帮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