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陷阱(第5/6页)
兰德还没从方形的铜锣旁拿起裹皮的锣棰,谷口处已经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哗,人类的呼喊、兽魔人的嚎叫、钢铁的撞击和垂死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兰德用力敲响铜锣,响亮的锣声传遍了整座山谷。几乎就在同时,另一处锣声响起,然后又是更多的锣声。几十个声音同时喊道:“拿起枪矛!”
困惑的喊声从下方卖货郎的马车队中响起,长方形的灯光出现在谷底,两辆箱形马车的车门都被打开,在月光下闪烁着白色的光亮。有人在下面恼怒地叫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兰德听不清是谁的,兰德的头顶传来嘶叫声和翅膀拍击空气的声音。啸吼一声,他举起火焰剑,至上力在他体内燃烧,火焰咆哮着冲出剑刃。俯冲而下的人蝠爆成一团火雨,散落进下方的黑暗之中。
“在这里!”鲁拉克说道。部族首领衣装整齐,手里拿着短矛和圆盾,黑面纱之上,双眼冷厉。麦特站在他身后,没有穿外衣,也没有戴那顶帽子,衬衫有一半塞进了裤腰里。他正不确定地眨着眼,双手握着那根黑矛。
兰德从鲁拉克手里接过束发巾,又将它丢在地上,一个挥动着蝙蝠翅膀的影子在月亮周围盘旋,然后一头扑向对面的山坡,消失在黑影中。“它们是来猎杀我的,要让它们看到我的脸。”至上力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火焰剑如同一轮红日将他照亮。“如果它们不知道我在哪里,它们就没办法找到我。”兰德发出一阵大笑,因为没人能懂得这个笑话的可笑之处。随后,他就朝山下喊杀声最激烈的地方冲去。
麦特从一个猪嘴兽魔人的胸口拔出长矛,然后蹲下身体,眼睛在靠近谷口处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搜寻下一个敌人。烧了兰德吧!他眼前的身影都比兽魔人要矮小许多,总是让我卷进这些该死的事里!不时响起的低声呻吟表明了伤者的所在。一个身影在一名艾伊尔伤者身边跪下,他觉得那是沐瑞,她扔出的那些火球几乎像兰德剑上喷出的火舌一样厉害。现在那把剑仍然在兰德手里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在那个男人四周形成了一个光环。我应该留在毯子里的,这里真是冷死了,而且这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更多的艾伊尔出现在战场上,穿着裙子的女人都来帮助伤者了,一些穿裙子的女人手里还拿着短矛。她们也许不能像战士那样作战,但只要战斗进入了聚居地,她们就不会袖手旁观。
一名枪姬众停在他身边,她的面纱已经被摘下,麦特看不清她藏在月影中的脸,“你的枪矛之舞非常优秀,赌徒。真是奇怪的日子,兽魔人竟然能冲进冷岩堡。”她瞥了那个被他认为是沐瑞的身影一眼,“如果没有两仪师,它们也许就冲进来了。”
“它们的数量不够多,”他不假思索地说道,“目的是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人蝠就可以从容地接近兰德了?
“我想你是对的。”她缓缓地说,“你是湿地人中的战争领袖吗?”他希望自己能够管住自己的舌头。“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他喃喃地说着,转过了身。那些该死的人的该死记忆残片。出了这样的事之后,也许那些卖货郎很快就会离开了。
但是当他走到马车前面时,凯勒和哈当都不见了踪影。那些马车夫都聚在一起,互相来回传递着几只罐子,麦特闻到他们卖过的优质白兰地香气正从那些罐子里飘出来。热烈的议论声不断从那群人里传出,仿佛他们真的闻到了兽魔人的臭气。伊馨德站在哈当马车的阶梯顶端,紧皱着双眉,但并没有注视任何东西,即使是眉心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皱褶,但在薄雾般的面纱后面,那张脸仍然是那么好看。麦特很高兴至少关于女人的记忆还是自己的。
“兽魔人都被干掉了。”他一边对她说,一边将长矛靠在车边,以确保她能看到。既然冒了脑袋被砍的风险做了那么多事,就一定要讨些好处回来,现在他的疲惫根本不需要任何伪装。“真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但现在你安全了。”
伊馨德注视着他,脸上毫无表情。月光下,她的眸子闪烁着,如同两颗黑宝石。一言不发,她转身走进了车厢,关上车门,门板撞在车厢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麦特带着厌恶的心情长吁了一口气,转身从马车旁边走开。这个女人是有什么问题?现在他想要的只有一张床。还是回到毯子底下去吧!让兰德来处理那些兽魔人和该死的人蝠好了,那个男人刚才笑成那个样子,看来他很享受这些事。
兰德现在正朝山坡上走去,火焰剑的光芒如同夜幕中一盏耀眼的明灯。艾玲达出现在山坡上,向他跑来,裙子被她拉到了膝盖以上。跑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停下脚步,松手放下了裙子。她将衣服抚平,走到兰德身边,用披肩将头裹住。兰德似乎并没有看到她,而她的面容像石块一样僵硬。这两人真是绝配。
“兰德。”一个人影匆匆跑过来,是沐瑞的声音,几乎像凯勒的声音一样美妙,但却是寒冰般的音乐。兰德转过身,等待着,那个人影逐渐放慢脚步,在火焰剑的光芒中露出两仪师的面容——配得上任何一座宫殿的王家风范不见丝毫减损。“情况愈来愈危险了,兰德,伊墨台的攻击目标可能是艾伊尔——虽然看起来不像,但仍然有这种可能,但今晚那些人蝠肯定是以你为目标的。”
“我知道。”兰德的表情和她一样平静,甚至更加冰冷。沐瑞抿起嘴唇,握住裙子的手没有一丝动作,她很不高兴。“当你要实现预言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难道你在提尔时还没有了解到这一点吗?因缘正在围绕你进行编织,但当你想编织它的时候,即使是你也无法掌控它。愈对因缘施压,这种压力就会不断积累,它会向四面八方疯狂地爆发。有谁知道,再过多久,这种爆发又会针对你而来,而在那之前,又会发生什么事?”
“就像你大部分的解释一样清晰,”兰德漠然说道,“你想要什么,沐瑞?已经很晚了,我也累了。”
“我想要你信任我,你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所有应该知道的?只是在离开你的村子后这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里?”
“不,我还没有学会每一件事。”现在他的声音里出现了讥讽的味道。有时候,麦特不确定他是否还像看起来那样精神健全。“你想让我信任你,沐瑞?很好,你的三誓让你不能说谎。那么,你就明白对我说,无论我告诉你什么,你都不能阻止我,不能以任何方式干扰我。对我说,你不会为了白塔而利用我,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些话,让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