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善后(第2/3页)

方才,看到陈姑娘站在城墙上,冷静而沉稳地下达命令,他看得目不转睛。他必须立即离开,否则多留一会儿,便多一分不愿走的念想。

陈榕深吸口气,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李先生,你们走不了了。”

燕黎一怔。

陈榕道:“鸟铳是我陈家堡最大的机密之一,亲眼看到了这个的威力,你们还想活着离开这里吗?”

燕黎尚未做出任何回应,不远处季良已已是面色大变,迅速将周边情况收入眼中,做出了决定——陈姑娘身边没旁人,挟持她逃出去!

然后,他立即动了起来,向陈榕冲去。

可当他经过燕黎身边时,却被燕黎蓦地伸手拉住。

“世……”季良惊讶地险些脱口而出,却硬生生地扭转了要出口的话,“是……是为什么要拦我!”

燕黎摇了摇头,看向陈榕,目光里多了几分无奈。

却见陈榕愉快地笑出了声。

季良:“?!”陈姑娘笑什么呢?!

燕黎按住季良道:“陈姑娘与我们说笑呢。”

季良:“……”这种事还能说笑的吗?!

燕黎进一步解释道:“若陈姑娘真有此意,便不会独自来见我们。”

季良一想,也对,他也正是看准了此刻没有别的陈家堡人,才打算动手。

季良刚放松了浑身的肌肉,却听陈榕道:“却也不全是说笑,还要麻烦几位再待几日。”

季良表情愕然,这次总不是在开玩笑吧?

陈榕解释道:“几位都受伤了,是被逃兵们的刀砍伤的吧?”

燕黎点头道:“确实如此。”

“刀上不知有多少细菌病毒,若感染就危险了。”陈榕看着燕黎道,他上了她的课,知道细菌病毒是致病的,“你们先留下观察些日子。”

那些逃兵,本就与自己是敌对,陈榕认为自己把他们的伤简单处理好已仁至义尽,会不会感染,感染后能不能扛过去,就要看他们自己的免疫力了。

可燕黎几人不一样,是他们冒险回来通知,才给了她提前御敌的机会,否则,还不知要死伤多少人,才能将那些逃兵赶走。他们愿为她,为陈家堡做到这地步,她也不能忘恩负义。

幸好,此时抗生素已有了两人份一整个疗程的,万一他们倒霉全都感染了,可以拆开用,一边控制一边等着3D打印机打出新的抗生素。

针筒的问题之前陈榕也解决了,筒身是用透明玻璃做的,陶二郎亲自上手。针头是陈榕让铁匠做的,先是用薄又瘦长的铁皮卷成长长一条中空的,再在加热的情况下将它拉长,直到它变得差不多跟绣花针一样又细又长为止。当然,这种针头跟现代工业针头完全不能比,粗得多,扎一下非常痛,也不容易保存。

但跟命比起来,痛这么一下,还是赚到了呢!

燕黎犹豫了一瞬,却还是拒绝道:“不必了,回去后会有大夫处理。陈姑娘若过意不去,可以借辆驴车。”

陈榕见他态度坚决,似是打定主意要走,不禁冷笑:“没有我的同意,你们走得了吗?”

在现代社会,她都在新闻上见过有人被生锈的铁钉扎了没去打破伤风针,后来感染了破伤风杆菌,在ICU里待了十几天花了一百多万美元的事。放在这时代,她要是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他们死在路上怎么办?

燕黎:“……”

季良:“……”不对啊世子爷,陈姑娘之前真的在说笑吗?

其余三人:“……”

“现在跟我来,我再看看你们的伤。”陈榕对五人点点头,往城墙下走去。

季良小声道:“世子爷,咱们……要不晚上偷偷溜走?”

燕黎视线跟着陈榕的背影移动,闻言漫不经心地问:“为何?”

季良:“……不是您说要走吗?”

燕黎道:“我改主意了,就按照陈姑娘的意思,再待上几日吧。”

他说完便快步跟了上去,虽然手臂上的伤在隐隐作痛,他却勾起了唇角。

方才陈姑娘真是太有魄力了,连他都一时之间被镇住。

城墙下方搭了个棚子,作为临时医疗站,翁茯苓还在城墙外救治伤员,棚子里只有一些医疗用品和才刚跟着翁茯苓的两个小学徒。

陈榕看看那两张茫然的小脸,叹了口气,便先用香皂洗了手,再用75%的酒精消毒,往桌子前一坐,示意燕黎坐下。

之前翁茯苓包扎得相对敷衍,再加上燕黎没去休息,反而在城墙上站着,纱布上已有血渗出来了。

陈榕将纱布拆开,只见燕黎的左手小臂上有一道斜着的伤口,大概十厘米长,好在并不深,不缝大概也行,消毒过后包住,隔一天再消毒一次换辅料,应该很快就能愈合。

她看着面色淡然的燕黎,提醒道:“会很痛。”

燕黎点点头:“方才翁大夫已消毒过一次,我还受得住。”

陈榕看了眼燕黎的伤口,发现里头还有一些脏污,知道翁茯苓之前处理较为匆忙,恐怕并未将伤口里面也仔细冲洗处理过。

她拿起了边上的玻璃瓶,里面是烧开的开水加上食盐调配冷却的“生理盐水”,她抓着燕黎的手腕,用生理盐水冲洗他的伤口。

燕黎手臂微微一僵,表情依然淡定。

陈榕仔细查看伤口,除了鲜血正在极为缓慢地渗出,倒是看不到脏污了。但她并未掉以轻心。能在源头就阻断感染,她干嘛要等到感染后再用抗生素?

然后,她拿起了75%酒精。

再看燕黎,神情平淡,对他接下来的遭遇一无所知。

“接下来真的会很痛。”陈榕非常贴心地又提醒了一句,酒精对伤口的刺激……那酸爽,别说了。不过现在她没条件弄那些温和的消毒水,只好上酒精了。

燕黎点头,刚扬唇想告诉陈姑娘自己不是那等怕痛之人,就见陈榕朝他伤口倒了酒精。

他浑身肌肉猛地一颤,死死咬住牙关,这才没有叫出声来,丢了他身为齐王世子的脸面。

他过去倒也曾受过伤,可伤痛这东西,不是说受过一次伤,下次就不会痛了。痛这东西,任何时候都让人难以忍受。

他盯着陈榕的脸,好像这花容月貌可以缓解疼痛似的,即便如此近的距离,死盯着一位姑娘的脸是极为失礼的事,他也顾不上了。

陈榕握着燕黎的手腕,自然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她也不是故意要他痛,消毒之后便十分麻利地换上干净的辅料,缠上纱布固定,这些东西都是提前经过了煮沸消毒晾干的。

“好了,下一个。”陈榕一边重新开始洗手流程,一边道。

那一阵痛稍微缓过之后,燕黎颔首:“多谢陈姑娘。”

他起身让开。

季良看看燕黎,再看看陈榕,笑道:“我们几个自己来便是了,不用劳烦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