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10/14页)

“雨燕之塔!”隐士赶开坐在其中一页上的猫,“托尔·吉薇艾儿。帮我一下。”

“好多灰!还黏糊糊的!维索戈塔?这是什么?这幅画上是什么?这个吊在树上的人是谁?”

“你说那幅?”维索戈塔看着松脱的书页,“那是汉姆多尔传说中的一幕。英雄汉姆多尔在世界树上悬吊了九天九夜,通过牺牲和痛苦换来知识与力量。”

希瑞揉了揉额头。“我以前也梦到过几次类似的场面。吊在树上的人……”

“这幅版画是……反正已经掉出来了。愿意的话,你可以回头再看。现在最重要的是……哦,总算找到了。拜维德·巴克胡森的《行走在魔法之径与魔法之地》,一本以内容难辨真伪而闻名的著作……”

“所以说,有可能是瞎编的?”

“有可能吧。但不管怎样的书,总有人能找到它的价值所在……所以,听好了……见鬼,这儿太暗了……”

“已经够亮了,是你年纪太大,眼神变差了而已。”希瑞的话语里带着年轻人漫不经心的残忍,“给我吧,我自己看。我该从哪儿看起?”

“从这儿。”他用皮包骨的指头指了指,“麻烦念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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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拜维德的用词真奇怪。我没弄错的话,艾森嘉德应该是个城堡之类。但‘百湖’又是哪儿?从没听说过。苜蓿又是什么?”

“就是三叶草。等你读完,我再告诉你艾森嘉德和‘百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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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阿瓦拉克说完那番话不久,一群黑色的小鸟便钻出湖水,飞向空中——整个冬天,它们都躲在湖底越冬。学识渊博的人都知道,雨燕和其他鸟类不同,它们不会在秋天飞走,然后在春天返回。它们会一只接一只抓住对方的小爪子,聚集成团,一同沉进湖底,等到冬去春来再飞出湖水。正因如此,雨燕不仅是春天与希望的象征,更是纯洁无瑕的范例,因为它永远不会落到地上,接触地面的泥土和污秽。

但我们还是说回这片湖水吧。空中盘旋的小鸟肯定很喜欢我们,因为它们用小小的翅膀吹散了迷雾,一座奇妙而迷人的高塔骤然现身。我们不约而同惊呼出声,因为这高塔的基座乃由雾气组成,塔顶则是光辉笼罩,就像神奇的北极光。这塔想必是用强大的魔法打造,因为它已超越了人类智慧所能理解的范畴。

精灵阿瓦拉克对我们的钦佩心知肚明,于是他说:“那就是托尔·吉薇艾儿,雨燕之塔。它是众多世界的交叉路口,也是时间之门。欢喜吧,凡人们,为你们的双眼目睹此景而欢喜。因为这等良机难得一遇,也只有少数人有缘得见。”

当我们问起能否靠近壮丽的高塔,好从近处加以观赏时,阿瓦拉克大笑起来。“托尔·吉薇艾儿,”他说,“对你们而言就像梦境。没人能碰触梦境。但这是好事,”他补充道,“因为只有被选中的少数通晓者才能抵达那座塔。时间之门是通往希望与重生的门扉,但对普通人来说,它却是通往噩梦的大门。”

他这番话还没说完,雾气便再次涌现,神奇的景致也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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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百湖’,”维索戈塔说,“就是现今的森特洛克湖区,位于麦提那北部,靠近那赛尔和马格·图加的边境,耶雷纳河在其间蜿蜒流过。根据拜维德·巴克胡森在书中的说法,他们是从艾森嘉德往南来到湖边的……时至今日,艾森嘉德已不复存在,只有它的废墟留存下来,而离那里最近的城镇是纽伦斯。拜维德记载的路程是十六里格。当时使用的长度计量单位有好几种,如果用最常见的单位计算,十六里格大概相当于五十里。我们目前在佩雷拉特,也就是艾森嘉德往南三百五十里左右。换句话说,希瑞,你和雨燕之塔之间的直线距离将近三百里。骑上你的凯尔比,最多几个星期就能赶到。当然了,得在春天,不是现在,因为再过一两天就要结霜了。”

“根据我读过的书,”希瑞喃喃说道,不时吸一下鼻子,“艾森嘉德已完全成了遗迹。我亲眼见过科德温的莎依拉韦德遗迹,我去过那儿。人们早把那里洗劫一空,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头。我敢打赌,你的雨燕之塔也只剩下石头了——大块的石头,因为小石头肯定都被搬走了。就算那里有过传送门……”

“托尔·吉薇艾儿是用魔法建造的,并非所有人都能看见。传送门更不会显现于人前。”

“的确,”她承认,然后思索起来,“仙尼德岛的传送门就是看不见的。它突然出现在空无一物的墙上……而且完全是碰巧,因为当时那个巫师就快追上我了……我甚至能听见他的声音……然后传送门就出现了,像是听到命令一般。”

“我敢肯定,”维索戈塔轻声说,“如果你前往托尔·吉薇艾儿,传送门也会在你眼前现身。就算传送门在废墟里,周围只有光秃秃的石头,我也敢肯定你能找到并启动它。我还敢肯定的是,它会服从你的命令。因为希瑞,我觉得你就是被它选中的少数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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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发色,特莉丝,活像烛火的颜色。你的眼目好像青金石。你的嘴唇就像珊瑚……”

“别说了,克拉茨。你喝醉了吗?再给我倒点酒。然后继续说。”

“说什么?”

“别犯傻了!说说叶妮芙为什么决定要去塞德纳海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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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展如何了?说吧,叶妮芙。”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每次找你都能遇见的两个女人是谁?她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地毯上的猫屎。她们是谁?”

“你是问她们的名分还是事实?”

“后者。”

“她们是我妻子。”

“我懂了。也许你该找个机会跟她们解释一下:已经过去的事,早就不作数了。”

“我解释过了,但女人就是那样。别管这个了。告诉我吧,叶妮芙。我对你的进展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