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THREE 墨西哥托马坦镇贝尼托华雷斯医院 Benito Juare'z Infirmary, Tomatla(第3/8页)

“野长颈鹿和野河马可能生活在东京,北极熊也可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加尔各答。我们就是不能相信你的救生艇里生活着一只老虎。”

“这就是大城市人的傲慢!你们让自己的大都市里住着伊甸园里的各种动物,却不让我的小村庄里有一只孟加拉虎!”

“帕特尔先生,请安静。”

“如果仅仅一个可信性问题就让你们迟疑不决,那你们还活着干什么?难道爱情不令人难以置信吗?”

“帕特尔先生……”

“不要拿礼貌来吓我!爱情令人难以置信,随便去问哪一个情人都行。生命令人难以置信,随便去问哪一个科学家都行。上帝令人难以置信,随便去问哪一个信仰上帝的人都行。关于难以置信,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们只是想要合乎情理。”

“我也是!我每一刻都在讲情理。用情理来获取食物、衣服和住所,真是好极了。情理是最好的工具箱。要让老虎走开,没有什么比情理更有用了。但是过分讲究情理,你就有把整个宇宙和洗澡水一起倒出去的危险。”

“安静,帕特尔先生,安静。”

千叶先生:“洗澡水?他为什么说洗澡水?”

“我怎么能安静?你应该看看理查德·帕克!”

“是的,是的。”

“巨大。牙齿像这样!爪子像短弯刀!”

千叶先生:“什么是短弯刀?”

冈本先生:“千叶君,别问关于词汇的愚蠢问题,你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有用一些呢?这个小伙子很难对付。做点儿什么!”

千叶先生:“看!一块巧克力!”

派·帕特尔:“太好了!”

[长时间的沉默]

冈本先生:“好像他没把我们的午饭全都偷走了似的。很快他就会要天妇罗了。”

[长时间的沉默]

冈本先生:“我们忘记了这次调查的要点。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货船沉没的事。你是惟一的幸存者。你只是一名乘客。你对发生的事不负有任何责任。我们……”

“巧克力很好!”

“我们不是在确定刑事责任。你是海上悲剧的无辜受害者。我们只是想要弄清楚‘齐姆楚姆’号为什么会沉没,是怎么沉没的。我们以为你可以帮助我们,帕特尔先生。”

[沉默]

“帕特尔先生?”

[沉默]

派·帕特尔:“老虎存在,救生艇存在,海洋存在。因为在你们狭隘的有限的经验中这三者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所以你们就拒绝相信它们可能在一起。但是,明明白白的事实是,‘齐姆楚姆’号把它们带到了一起,然后就沉了。”

[沉默]

冈本先生:“这个法国人怎么解释?”

“他怎么了?”

“两个盲人分别乘两只救生艇在太平洋上相遇了——这个巧合似乎有点儿靠不住,不是吗?”

“的确如此。”

“我们认为可能性极小。”

“买彩票中奖的可能性也极小,但是有人中了。”

“我们认为这非常难以置信。”

“我也这么认为。”

“我知道我们今天应该休息。你们谈到食物了吗?”

“我们谈到了。”

“他对食物知道得很多。”

“如果你可以称之为食物的话。”

“‘齐姆楚姆’号上的厨师是个法国人。”

“全世界都有法国人。”

“也许你遇到的那个法国人就是那个厨师。”

“也许吧。我怎么知道?我从没见过他。我是个瞎子。后来理查德·帕克把他生吃了。”

“真方便啊。”

“一点儿也不。可怕极了,还有股恶臭。顺便问一下,你们怎么解释救生艇上的沼狸骨头?”

“对,救生艇上找到了一只小动物……”

“不止一只!”

“——几只小动物的骨头。一定是从大船上带下来的。”

“动物园里没有沼狸。”

“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就是沼狸的骨头。”

千叶先生:“也许是香蕉骨头!哈!哈!哈!哈!哈!”

“笃郎,闭嘴!”

“对不起,冈本先生。太疲劳了。”

“你让我们的服务丢脸。”

“非常抱歉,冈本先生。”

冈本先生:“那些骨头可能是另一种小动物身上的。”

“就是沼狸。”

“可能是沼狸。”

“动物园里的沼狸卖不出去。它们留在了印度。”

“可能是船上的害虫,比如老鼠。沼狸在印度很常见。”

“沼狸是船上的害虫?”

“为什么不可以呢?”

“几只沼狸在暴风雨中的太平洋里游到救生艇上去?那有点儿令人难以置信,你不这么认为吗?”

“没有我们在前面两小时里所听到的某些事情那么难以置信。也许沼狸已经在救生艇上了,就像你说过的老鼠那样。”

“救生艇上的动物数量之多,真令人惊讶。”

“真令人惊讶。”

“一座真正的丛林。”

“是的。”

“那些骨头是沼狸的骨头。请专家检验一下。”

“剩的骨头不多了。而且没有头。”

“我把头用做钓饵了。”

“我很怀疑专家能不能分辨出那是沼狸的骨头还是獴的骨头。”

“找一位动物法医。”

“好吧,帕特尔先生!你赢了。我们无法解释沼狸骨头,如果那是沼狸骨头的话,为什么出现在救生艇里。但这不是我们现在所要关心的事。我们到这儿来,是因为小井科船运公司一艘飘巴拿马旗的日本货船在太平洋沉没了。”

“这件事我一直没忘。一分钟也没忘。我失去了全家。”

“我们很难过。”

“没有我那么难过。”

[长时间的沉默]

千叶先生:“我们现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