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自己人在自己人中间 第一章(第4/6页)

“坏了。”托里克悲伤地说。

“那就扔掉吧。”

“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办法……”托里克的特点是爱储存,这是长年在财务预算研究所工作养成的习惯。我们在财务方面没有问题,但他却小心地把那些谁也不需要的旧资料全部储存入库。“不,真难以想象,我啪啪地敲打了半小时,它却一直没有反应……”

“唉,它太老了,你拿它有什么办法?会计部门那些电脑都比较新。”

“要是给谁就好了……内存还可以拆下来……”

“托里克,我们有紧急任务。”我说。

“噢?”

“嗯。给……”我举起光盘。“这里是档案文件……四个巡查队工作人员的全部档案。包括头儿的。”

托里克打开桌子抽屉,把主板甩了进去,然后看着盘片。

“就是这个工作。我要核查其他三人。你核查第四个人的……核查我的。”

“核查什么?”

“给。”我掏出一封拆开的信。“可能是嫌疑犯中的某一个不时在谋杀黑暗使者。未经批准的谋杀。这里记录了所有已知的事件。我们必须排除这种可能性,要么……”

“你真的杀死过他们?”托里克感兴趣地问,“请原谅我的唐突……”

“没有。不过你别相信我。我们工作吧。”

我甚至没有看过自己的信息,只把八百兆的数据全都拷进托里克的电脑里,并取走了光盘。

“如果遇到什么有趣的内容,要讲给你听吗?”托里克问。我斜眼看了一下,他正在一边浏览文件,一边揪着左耳朵和有节奏地揿着鼠标。

“随你的便。”

“好。”

我开始看包括头儿资料在内的档案文件。一开始是目录——关于档案文件的总报道。读过的每一行文字都让我身上直冒汗汗。

当然,这份文件中甚至没有列出头儿的真正姓名和出身,对他那个级别的他者根本就不会用文件记录这类事实。可我还是每秒钟都有所发现。比如上司的年龄比我推测的岁数大,至少大一个半世纪。而这说明他亲自参与了光明和黑暗之间和约的签订。令人吃惊的是,所有生存至今的参与了和约签订的魔法师都已在主要领导岗位上,而没有担任那种使人感到无聊和厌烦的地区官员。

此外,我得知了头儿在巡查队的历史上所用过的几个名字,他是在哪里出生的。关于这一点大家都反复思考过,打过赌,举出过“无可争辩的”证据。可是不知为什么谁也没有料想到,鲍利斯·伊格纳季耶维奇是个西藏人。

已经可以猜到他是谁的老师,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头儿从十五世纪起就在欧洲工作。根据间接的讯息我明白了,使他突然变换住处的原因是个女人。我甚至猜出了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关闭了主窗口后,看着托里克。他在看录像片断,当然,我的履历表不像头儿的履历那样吸引人。我仔细看了看那小小的移动画面——脸红了。

“在第一次事件里,你没有明显不在场的证据。”托里克头也不转地说。

“听着……”我无助地说。

“好,算了。没什么。我现在用快速搜索,以便一个通宵就查完……”

我想象到了影片在快速放映时将会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我转过身去。不,我虽然知道领导在监督自己的职员,特别是年轻的职员,但没想到会有这么无耻!

“不会有明显不在场的证据,”我说,“现在我就会穿好衣服出去。”

“我看见了。”托里克说。

“我有几乎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不在。从我去寻香槟酒……到找到,然后我在外面醒酒,考虑要不要回去。”

“别在意,”托里克说,“最好看看头儿的私生活。”

工作半小时后,我明白托里克是对的。如果说我有理由怪罪观察者的无耻,那么鲍利斯·伊格纳季耶维奇可抱怨的理由一点也不比我少。

“头儿有不在场的证据,”我说。“毋庸置疑,在两个案件中有四个证人。在另外一个案件中几乎整个巡查队都是证人。”

“是那次捕捉那个疯狂的吸血鬼的行动吗?”

“是的。”

“甚至在那个案件中你也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你只是在凌晨被召唤去的,和凶案的时间很接近。有照片证实你走进了办公室,但仅此而已。”

“就是说……”

“在理论上,你有可能打死了黑暗力量的人。完全可能。再说,对不起,安东,但是每一桩谋杀案都碰上你情绪非常激动的时候。好像你完全不能自控。”

“我没有干这种事。”

“我相信。对这文件我该怎么办?”

“删掉吧。”

托里克思索了一会儿。

“我这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要把系统做一下格式化。早就该整理一下磁盘了。”

“谢谢,”我关闭了头儿的资料,“剩下的一切我自己对付。”

“我明白。”托里克抑制了电脑的公正的愤怒,于是后者听话地自动运行起来。

“到姑娘们那儿去,”我建议道,“面部表情严肃点。要知道她们在那里玩塔罗牌,我相信。”

“是这样,”托里克轻松地回答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大约过两个小时。”

“我去看看。”

他走了,去找我们的“小姑娘”了,两个年轻的程序设计员,一般说来,她们主要做巡查队的公开性业务的行政工作。而我继续工作。现在轮到查谢苗的了。

两个半小时后我离开了电脑,用手掌揉揉后脑勺——当你长时间看着显视器后,后脑勺总是发麻——我打开咖啡机。

无论头儿、伊利亚还是谢苗都不像是会疯狂谋杀黑暗使者的那种人。大家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而且做事往往是绝对有理智的。例如在谋杀的整个夜晚,谢苗竟然是与守日人巡查队的领导一起度过的。伊利亚去萨哈林出差——那里出了一件很麻烦的事,需要得到中心的援助……

只有我有嫌疑。

我并不是不信任托里克,然而还是又看了一遍我自己的资料。一切都凑到一起了,没有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

咖啡味道不好,有酸味,显然好久没有换过滤器。我咽下滚烫的混浊无味的饮料,看着屏幕,然后掏出手机拨通头儿的电话。

“说吧,安东。”

他知道是谁给他打电话。

“鲍利斯·伊格纳季耶维奇,只能怀疑一个人。”

“那是谁?”

声音干巴巴、一本正经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好像觉得头儿此刻正半裸着身子坐在皮沙发上,一只手握着一杯香槟,另一只手握着奥莉加的手,用肩膀紧紧夹着听筒,或是把它贴在耳朵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