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遇纳尼亚人(第2/3页)

太洛帝的宫殿占据了整座山顶。他们走到靠近城市顶端的一条富丽堂皇的街道时遇到了最严重的交通堵塞。“回避!回避!回避!”有人喊道,“太洛帝的贵宾,愿吾皇万寿无疆,白蛮国王驾到!恭迎纳尼亚君王!”

沙斯塔想要快点闪开,连忙拉着布里往后退。但马儿向来就不善于后退,连纳尼亚王国的能言马也不例外。

况且沙斯塔背后的女人手里捧了一个又尖又刺的篮子,她使劲用篮子推开他的肩膀,怒斥道:“喂!你挤个什么劲儿呀?”接着又有另一个人从他身边硬挤过去,在混乱中他一时失神,松开了布里的缰绳。接着,他背后的人们显然已经挤到了最极限,无法再挪动分毫,因此他根本就完全动不了了。他发现自己无意间站到了人潮最前方,正好可以把那群沿着街道走过来的贵宾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跟他们当天在城里遇到的人大不相同。队伍最前方那名正在大喊“回避!”的传令兵,是他们之中唯一的卡乐门人。而且他们也没用担轿;大家全都是自己走路。

这支队伍大约有六名男子,而沙斯塔过去从来没看过像他们这样的人。首先,他们的皮肤全都跟他自己一样白皙,而且大多数人都有着一头金发。

他们的穿着也跟卡乐门人很不一样。大部分人都穿着长及膝盖的短衫,露出双腿。他们短衫的颜色十分鲜艳大胆,但也非常高雅耐看——鲜绿、艳黄、亮蓝。他们头上并未缠着头巾,而是戴着钢铁或是银制便帽,有些人的帽上镶了珠宝,而且其中有个人的帽子两边还附上一对可爱的小翅膀,有些人头上什么也没戴。

他们佩在腰边的宝剑又长又直,不像卡乐门的偃月弯刀那样有个弧度。而且他们不像大多数卡乐门人那样,老是摆出一副正儿八经又神祕兮兮的严肃面孔,而是踏着活泼轻快的脚步,双手和臂膀自然地垂下摆动,一路上开心地大声谈笑。当中有个人甚至在吹口哨。你可以看出,他们乐意随时跟所有态度友善的人交朋友,至于那些态度恶劣的人呢,他们根本就懒得去搭理。

沙斯塔觉得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像他们这样充满吸引力的人。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欣赏,因为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这群金发男人的首领突然指着沙斯塔大叫:“他在那儿!我们的小逃犯在那儿!”并一把抓住他的肩头。

他打了沙斯塔一个耳光,并不是那种会把人打哭的痛殴,而是清脆利落的一掌,感觉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然后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真是可耻,阁下!可耻至极!苏珊女王为你哭红了眼。

可恶!竟敢彻夜不归!你究竟是到哪里去了?”

沙斯塔要是能逮到机会的话,他就会赶紧闪到布里肚子下面,再设法混进人群里去;但现在,那些金发男人全都走过来围在他身边,而且还有一个人紧抓着他不放。

他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赶紧表示自己只是穷渔夫厄西西的儿子,这位外国大官想必是认错人了。

但他接着就想到,绝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打自招地供出他的真实身份和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只要漏出一点口风,他马上就会受到盘问,逼他供出这匹马儿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而阿拉维斯又是什么人——这样他就休想顺利通过塔什班了。

接下来的第二个念头,就是转头向布里求援。但布里并不想让在场所有人全都晓得他会说话,因此他只是愣头愣脑地站着不动,看起来就跟普通马儿一样又呆又蠢。

至于阿拉维斯呢,沙斯塔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免得又引起更多的注意。

而他还来不及多做思索,纳尼亚人的首领又立刻开口说:“帕里丹,有劳你抓住这位阁下的一只小手,我来抓另一只手。好,可以走了。皇姐若是看到我们这个小无赖安全返回住处,必然就会放下心来。”

因此,他们穿越塔什班的旅途甚至还没走到一半,原先的计划就宣告失败,而沙斯塔甚至没机会跟其他伙伴说声再见,就夹在一群陌生人中间被押着往前走,完全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纳尼亚国王,沙斯塔可以从其他人跟他说话的态度看出,他必然是一位国王,不停地问他各种问题:他到哪里去了?他是怎么溜出去的?他的衣服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晓得他这样很顽皮吗?只不过国王咬文嚼字地用“淘气”这个字眼来代替顽皮。沙斯塔闷不吭声,因为他觉得他不管说什么,后果都相当不妙。“什么!你打算沉默到底是吧?”国王说,“我必须坦白告诉你,王子,这种鬼祟的沉默习性,甚至比脱逃本身还要不可取。逃走还勉强称得上是男孩子的嬉耍胡闹,至少得需要一些勇气。但阿钦兰国王的儿子应该要有点担当,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这样畏畏缩缩,简直就像是卡乐门的奴隶。”

沙斯塔的心里很不好受,他一直觉得这位年轻国王是一个非常好的大人,他实在很想给国王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群陌生人带着他,紧紧抓住他的双手,踏上一条狭窄的街道,走下一列阶梯,再爬上另一列阶梯,走到一面白墙前,墙上有着一个宽阔的入口,两边各种了一株枝叶繁茂的高大柏树。

他们穿越拱门,沙斯塔发现自己踏入了一个像花园般的天井。花园中央有着一个大理石水池,喷泉飞溅的水珠使那清澈的水面总是荡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池周围的平坦草坪上种了一圈橘子树,草坪四周的白墙上爬满了玫瑰藤。街道上的一切喧闹、灰尘与拥挤,似乎在瞬间变得十分遥远。

他们带着他快步越过花园,踏进一个黑暗的入口。传令兵待在外面没跟着走进去。他们带领他沿着一条走廊往前走去,冰凉的石头地面使他发烫的双脚感到非常舒服,随后他们又爬了一段楼梯。

不久,他就踏入一个通风良好的明亮大房间,被光线刺得连连眨眼,这个房间有几扇敞开的大窗户,而且全都面向北方,不会有太阳直射进来的问题。地上铺了一张色彩缤纷的地毯,他这辈子从来没看过如此美丽的颜色,而他的双脚深深地陷入地毯中,感觉就像是踩在厚厚的青苔上一样舒坦。

墙边环绕着一圈摆了许多垫子的矮沙发,房中似乎挤满了人。其中有些人长得还真是奇怪呢,沙斯塔心想。但他还来不及多做思索,一位美丽得超乎他想象的女人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扑过来抱住他,亲吻他,并说:“喔,科林,科林,

你怎能如此呢?你母亲去世以后,你和我就一直是最亲密的好朋友。若是我无法带你一起返回家乡,那我该如何向你的父王交代呢?这会使纳尼亚与阿钦兰两国长久以来的深厚友谊,遭到严重的考验,甚至可能因此而引起战争。你真是淘气,我的玩伴,你如此对待我们,实在是太淘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