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迪格雷与他的舅舅(第2/2页)
“你太残忍了。”迪格雷说,之前他曾养过一只豚鼠。
“你怎么总是打断我!”安德鲁舅舅说,“它们本来就是被用来做试验的,是我自己买的。让我想想,我说到哪里了?啊,对, 后来我终于成功地制作了一枚黄戒指。但现在也存在一个新的问题。我确定黄戒指能将每一个接触它的生物送到另外一个世界,但我却无法让它们回来跟我汇报,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它们怎么办?”迪格雷说,“它们将陷入困境,假如无法回来的话!”
“你总看到事情不好的一面,”安德里舅舅不耐烦地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伟大的试验?我送它们去那里,完全是为了想了解那里的一切。”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听到这个简单的问题,迪格雷从未见过舅舅会如此惊讶、如此生气。“你在说我?”他大声地叫喊,“你疯了吗!我已经那么老了, 身体如此糟糕,如果被突然抛进另一个世界,能忍受得住剧烈震动的危险吗?我一辈子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事,你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吗?想一下另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你也许会遇到任何事情——任何事情。”
“我想你肯定把波莉送到了那里。”迪格雷说,他如此生气以至于满脸通红。他继续说:“你虽然是我舅舅,我也要说,你的行为就像是一个胆小鬼,把人家女孩送到连你自己都害怕的地方。”
“请安静!”安德鲁舅舅用手支撑在桌子上说,“你一个脏脏的小男孩竟然对我如此无礼。你不会理解我。我是杰出的学者、魔法师和专家,正在做一项试验,必然需要试验品。上帝,你难道要告诉我, 在用豚鼠做试验之前应得到它们的允许。得到智慧必然要做出牺牲。但如果让我做试验品就显得可笑了,就如同让一个将军像士兵那样去打仗,假设我在中途被杀,我伟大的试验将怎么办?”
“好吧,不要啰唆地训我了,”迪格雷说,“你还打算带波莉回来吗?”
“你刚刚粗鲁打断我时,我就想对你说,”安德鲁舅舅说,“最终我找到了回来的方法。绿戒指就可以带她回来。”
“波莉没那枚绿戒指。”
“是啊。”安德鲁舅舅隐蔽地一笑。
“那就是她没有办法回来了,”迪格雷大声喊道,“这和谋杀完全一样。”
“她可以回来,”安德鲁舅舅说,“假如有人肯戴上黄戒指去找她, 随身携带两枚绿戒指,一枚留给自己,一枚给她。”
迪格雷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张大嘴巴望向安德鲁舅舅。他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我希望,”安德鲁舅舅大声喊道,那一刻他就像个正直且慷慨的舅舅,曾给过别人一笔丰厚的奖赏或真心的忠言般,“我希望迪格雷不会示弱。一想到如果我们的家人没有强大的责任心与正义去救助正处于困难中的女人,我就感到难过。”
“闭嘴!”迪格雷说,“假如你还有点责任心和正义感的话, 你早就去了,但你不会去的。好吧,我必须自己去。你真是个卑鄙的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让她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现在我也不得不去那里找她。”
“你猜对了。”安德鲁舅舅阴笑道。
“好的,我去。但去之前我要表明态度。过去,我一直不信魔法, 今天我终于信了。我想那些古老的神话应该也有几分真实。你就是那些故事中无恶不作的魔法师。至今我还未读过你这样的人能逃脱惩罚的结局的故事。我敢说你迟早也会有这一天,报应早晚会应验。”
迪格雷一口气说了很多,这段话最伤人,让安德鲁舅舅大吃一惊。他虽然残忍,但脸上流露的恐惧,让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不过这种恐惧的神色瞬间就消失了,他开始咯咯大笑地说:“哎,对于扎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你而言,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你说的是老女人讲的故事吧?这个你不必为我担心,迪格雷,多担心下你的小伙伴是不是更合适?她已经去了很长时间,在那边有危险的话,你迟去一秒都会造成遗憾。”
“你想得真周到,”迪格雷有些愤怒地说道,“我已经厌烦这些了, 我该怎么做?”
“你真该去学学如何控制脾气,我的男孩,”安德鲁舅舅冷静地说,“不然等你长大了,就会像你的蕾迪姨妈一样。现在,注意听我说。”
他起身,戴上了一双手套,走向了装戒指的托盘。
“只有接触了你的皮肤,它们才会起作用,”他说,“这样戴着手套去接触,就会相安无事。如果把它们装在口袋里,也会很安全。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要无意中用手在口袋中碰触到戒指。一旦你的手摸到黄戒指,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当你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还没被实验证明的世界,而当你再次触摸到绿戒指时,我想你就会离开那里,回到这里。仔细点看着,我把两枚戒指分别放进你的口袋中,一定要记住绿戒指所在的位置。G 就是绿色,R 就是右边,G 和R 就是绿色那个单词的两个字母。一枚是你的,另一枚是波莉的。现在,请拿其中的那枚黄色戒指吧,换作我是你,我会把它套在手指上, 防止它脱落。”
迪格雷几乎要拿黄戒指时,突然停止了。
“哎,”他说,“我妈妈怎么办?要是她问我去哪里了怎么办?”
“快去快回吧。”安德鲁舅舅愉快地说。
“但你又不能保证我还能回来。”
安德鲁舅舅耸了耸肩,走到门边,打开门说:“噢,那随便你, 下去吃饭吧。如果你愿意,就让那个小女孩在另一个世界被怪兽吃掉, 或者被淹死,或者被饿死,永远留在了那个世界。如果那样对你来说更好的话。对我而言无所谓。或许在喝茶之前,你最好去看看普卢默夫人,对她说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这一切只是因为你不敢戴上那枚戒指。”
“上帝啊,”迪格雷说,“我只希望拥有无比大的力气来敲扁你的脑袋!”
然后他深深呼吸,扣上外套,拿起戒指。这一切如同他之后常常所想的那样,他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正义得体地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