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蓝色天堂底凹·托阿 第七章 卡·倏弥(第3/5页)
或者,直到他们自己全都四脚朝天。
“也许他在留给我们的磁带里做出了解释。”杰克说。
他对眼镜蛇自动手枪颇为心仪,揣进了肩包里,和剩下的欧丽莎放在一起。苏珊娜也拿起一把眼镜蛇,绕在手指上飞快地转了一两圈,就像安妮·奥克莉③『注:安妮·奥克莉(1860—1926),美国女神枪手。』似的。
“可能是的。”她说着朝杰克莞尔一笑。苏珊娜的身体状况好多了,这已经持续了挺久。不再是那种怀孕的感觉。但她的心神还是困扰重重。或许,那就是她的精神本该有的状况。
埃蒂手里拿着一卷布走过来了,布卷成了一筒,并用三条细绳捆上了。“泰德那家伙说还给我们留了张狱营的地图。我敢打赌,就是这个。除了我谁还想来瞅瞅?”
都想。杰克帮着埃蒂解开绳索铺开地图。布劳缇甘曾告诫过:地图非常粗糙,果然没错:除了几个圈、几个方块之外别无他示。苏珊娜看到了小镇的名字——喜悦村——便再次想到了雷·布莱德贝利。杰克则觉得潦草手绘的坐标很扎眼,绘制地图的人在“北”的标记旁边加了一个问号。
就在他们迫不及待地研究这张手绘地图时,自洞外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悠长而颤动的吼叫。埃蒂、苏珊娜、杰克全都紧张地向外望去。奥伊抬起垫在前爪上的脑袋,短促地低吼一声,又垂下头,似乎准备入睡:地狱巫师,坏坏男孩,我待家里,才不出去呢。
“什么东西?”埃蒂问:“山狗?豺狼?”
“沙漠野狗之类的吧。”罗兰心不在焉地说。他正盘坐在地(这个动作说明他臀部的情况有好转,至少暂时如此),将双臂环抱在胫骨上。他的眼神死死盯着粗布上画着的圆圈和方块,没有挪开过半秒。“坎-托阿-特特”。
“是不是就像是婴神丹-特特?”杰克问。
罗兰没顾上回答他。他一把撩起地图捏在手里,大步走出了山洞,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同伴们。余下的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便都跟着他走了出去,再次将毛毯披上肩头。
附图:P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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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回到锡弥(以及同伴们的一臂之力)将他们带过来的地方。这一次,枪侠用上了望远镜,久久地注视着下面的蓝色天堂。就在他们身后的什么地方,沙漠野狗又吼了一嗓子,在沉沉黑暗里听来尤其孤独。
杰克心里觉得周围的黑暗似乎更加阴郁了。当太阳下山时,你的眼睛随光线变化自动调节,可那明亮的日照在明暗对比中就会显得更耀眼。他很确定:当你面对的是制造阳光的机器时,要么是全电力,要么就是全无电力,不会有什么中间状态。也许他们甚至会让阳光彻夜通明,可是杰克对此很怀疑。人类的神经系统适应于规则的黑夜和日照,他曾在科学课上学过。当然,人们也可以适应长期的低强度光照——生活在北极地区的人们长年如此——但这真的会扰乱你的神经,脑子里变得一团糟。杰克认为下面掌管人造日光的家伙们不会冒这样的风险:让断破者们生理紊乱。同样,他们也该想尽可能长久地节省“日光”;这里的一切都已陈旧不堪,随时可能崩溃失效。
罗兰终于将望远镜递给了苏珊娜。“你要仔细看矩形绿草地四头的建筑物。”他展开地图,模样颇似舞台剧中念诵卷轴的演员,匆匆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在地图上,标注为2和3。”
苏珊娜谨慎地观察了一番。标注为2的典狱长办公室状如小型的科德角,外墙喷涂成电气蓝色,饰以白色的边线。她的母亲可能会把这种屋子称为童话屋,因为那明快的颜色和华而不实的扇贝形檐饰。
丹慕林屋要大得多,她透过望远镜还能看到一些人进进出出。其中一些看来像是无忧无虑的普通市民。另一些人就更——哦,就说是更加警惕吧。她还看到两三个背负重担的人影缓缓移动。她将望远镜递给埃蒂,问他那些人影是不是罗德里克之子。
“我想是吧。”他说,“但是我不能完全——”
“不用管罗德人,”罗兰说,“现在不用管他们。苏珊娜,你怎么看那两栋楼?”
“唔,”她三思后说(事实上,她并没有他期望的敏锐感觉):“那两栋建筑物都维护得很好,尤其是和我们沿途看到的残壁颓垣相比而言。他们称之为丹慕林屋的楼特别漂亮。我们把这种建筑风格称为安妮女王式,而且——”
“你觉得是木结构吗?或者只是制造出木制的假象?我对丹慕林屋特别感兴趣。”
苏珊娜再次调整望远镜看着那栋建筑物,接着又递给埃蒂看。他看完了,再递给杰克。就在杰克看的时候,几英里之外传来清晰可闻的“卡嗒”声……随后,原本一直照耀底凹-托阿的、塞西尔·B·戴米尔制造的阳光柱就像聚光灯熄灭一样渐渐褪去了光影,将他们四人留在暗紫色的黄昏里,又将立刻转为彻底而决绝的黑暗。
黑暗中,那条野狗又开始悲鸣,杰克的手臂顿起一层疙瘩。这吼声增强……增强……最后以一声呛住般的顿音戛然而止。听起来就像是惊极而泣的最后呼喊。杰克毫不怀疑:那条野狗已经死了。有什么东西潜行到它的身后,就在头顶那条巨大的光束熄灭的瞬间——
下面还有一些灯光,他看到了:两道并行的白色灯光,可能是“喜悦村”两旁的街灯,黄色的一圈灯光可能是苏珊娜称为“古镇市集”的数条小路旁的弧形霓虹灯,以及散落于黑暗各处的聚光灯。
不,杰克心想,不是聚光灯。应该说是探照灯。就像在监狱题材的电影中常见的那种扫来扫去的强光灯。“我们回去吧,”他说,“没什么可以再看的了,而且我不太喜欢站在这里,黑漆漆的。”
罗兰同意了。他们跟着他走成一列,埃蒂背着苏珊娜,杰克和脚边的奥伊跟在其后。他始终在期待再有一条野狗能接着第一条的悲鸣继续吠叫,但什么声音都不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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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木头的。”杰克说。他盘腿坐在一盏煤气灯下,任那宜人的白光照在脸上。
“木头。”埃蒂附和道。
苏珊娜迟疑了片刻,她意识到这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因而回想了一遍亲眼所见的情形。接着,她也点头同意了。“木头,我几乎可以确信。特别是他们称为丹慕林屋的那栋楼。一栋砖头或石头造的安妮女王式大楼、再伪装成全木结构?那说不过去。”
“如果那是用来愚弄那些想烧毁它的人,”罗兰说,“那就果真达到了目的。这就说得过去了。”
苏珊娜思索起来。他说得对,当然,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