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蓝色天堂底凹·托阿 第十章 最后的闲聊(第3/7页)

“会恶化吗?肯定会的,是不是?”

“听着,要是你认为让他带着我们郊游是我的主意,你最好再想清楚。”

埃蒂举起手,像个交警似的敬了个礼,“哦不,不。我只不过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以及,我们的机会有多大。

“我憎恶这样利用他!”丁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但他克制着压低了声音,这样一来洞里的人们都听不见了,但埃蒂丝毫不觉得他是故作姿态。丁克相当恼火,“他不在乎——他想那么干——但这样事情只会变得更糟,而不可能越来越好。他看着泰德的模样……”他一耸肩,“就好像一条忠良的小狗眼巴巴望着全宇宙里最了不起的主人。他也那么盯着你们的首领,而且我肯定你也注意到了。”

“他正为我们的首领这么做着。”埃蒂说,“一切都会顺利的。你也许不信,但——”

“但你相信。”

“彻头彻尾地相信。好了,现在有一个真正重要的问题:泰德知不知道锡弥还能撑多久?记住现在他在我们这边多得到了一点帮助?”

兄弟,你到底在为谁乐得屁颠屁颠的?亨利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照例一股冷嘲热讽的劲儿:为他还是为你自己?

丁克瞅着埃蒂,好像看到了疯子,或至少是脑子进水了。“泰德是个会计师。有时候也当别人的个人辅导。除了当好一个日班长工,别的啥也不会。他又不是医生。”

但埃蒂不理这套,紧追不舍,“他怎么想?”

丁克不说话了。风在吹。音乐隐隐飘荡。更远处,雷声在黑暗的天际隆隆闷响。最后他说:“三次,或是最多四次……但是效果会越来越差。也许只能再来两次。但也没法保证,行了吗?说不定下次他造出一个洞让我们通过之后,就被一次重击敲中脑袋倒地不起。”

埃蒂很想继续追问,但再也想不出什么问题了。丁克最后的一番话几乎说明了一切。当苏珊娜叫他们回去吃饭时,他求之不得。

4

锡弥·鲁伊兹重新有了食欲,大口大口吃得很欢,大伙儿都认为这是好兆头。他眼中的出血点已经褪了一些,但依然清晰可见。埃蒂不知道如果这被蓝色天堂的守卫兵注意到了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如果锡弥戴一副太阳眼镜会不会招致众人的议论。

罗兰已经让罗德人站起来了,此刻正和他在山洞紧里头单独谈话。嗯……差不多就是在谈话。枪侠一直在说,罗德人一直在听,偶尔敬畏无比地偷偷瞄一眼罗兰的脸。在埃蒂听来,那无异于胡言乱语,但他好歹听到了两个熟悉的词儿:谢纹,伽凡。罗兰正在询问这个罗德人,关于他们在洛弗尔小路上撞见的那个步履蹒跚的罗德人。

“他有名字吗?”埃蒂问丁克和泰德,手中接下第二盘食物。

“我叫他查基,”丁克答,“因为他的模样有点儿像那个布娃娃,我以前看过那个恐怖电影①『注:指美国著名的系列恐怖玩偶电影《鬼娃》,自一九八六年至二〇〇四年间出品了《鬼娃自杀》、《鬼娃和蒂凡尼》、《鬼娃新娘》、《鬼娃孽种》等,其主人公查基是个杀人狂。』。”

埃蒂咧嘴笑了,“儿童电影,是的。我也看过一部。杰克,是在你的年代之后了。也在你之后,苏希。”罗德人的头发不一样,但圆滚滚布满雀斑的脸庞和蓝眼睛的确有些像查基,“你觉得他会保守秘密吗?”

“如果没人问的话,他会。”泰德说。在埃蒂看来,这可不算很令人满意的答案。

差不多五分钟之后,罗兰似乎心满意足地回到大伙儿身边。他盘腿坐下——完全没有问题,关节灵活得很——并望向泰德。“他的名字是:伽凡的黑李嗣。会有人惦记着他吗?”

“不太会。”泰德说,“罗德人经常聚在宿舍的后门口,几个人一组地找工作。主要是取物和搬运。干完活可以分得一顿饭或是一点饮料作为报酬。要是他们不露面,就没人惦记他们。”

“好。现在——这里的一天有多长?也是二十四小时一整天吗?”

泰德似乎被问住了,他饶有兴趣地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就算是二十五小时吧。也许还要再长一点。因为时间被拖慢了,至少在这里是慢了。由于光束都受到损毁而减弱了势能,所以在不同世界间的流逝速度都不一致。这恐怕是症结所在。”

罗兰点头称是。苏珊娜把饭菜递给他,可他摇摇头说了声谢谢。在他身后的罗德人坐在一个板条箱上,低着头,直勾勾看着自己没穿鞋的光脚。埃蒂惊讶地看到奥伊走向那家伙,更令他吃惊的是:貉獭允许查基(或者说,黑李嗣)伸出畸形的手爪抚摸自己的脑袋。

“那么是不是到了早上,下面的状况会有点……我不知道……”

“有一点儿混乱?”泰德尝试着问。

罗兰点点头。

“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一声号角?”泰德问,“就在我们出现前不久。”

他们都摇摇头。

泰德似乎一点不奇怪。“但是你们听到音乐声响了起来,对吗?”

“是的。”苏珊娜说着,递给泰德一罐诺兹阿拉。他接下来,心满意足地喝了起来。埃蒂努力不让自己颤抖。

“谢谢您,夫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号角声意味着换班。接着,音乐就会响起来。”

“我恨死那音乐了。”丁克一脸愠怒。

“要说有戒备松懈的时候,”泰德继续说道,“应该就是换班的当口。”

“那会是几点钟?”罗兰问。

泰德和丁克交换了一个犹疑不定的眼神。丁克伸出八只手指,眉毛挑一挑,好像很不确定的样子。看到泰德随之点头应和,他才松了一口气。

“是的,八点钟。”泰德边说边自嘲地摇摇头,“在一个监狱总是稳稳地矗立在东方、有些日子偏东南一点、有些日子就是正东方的世界里,八点钟又算是什么呢。”

想当初,布劳缇甘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一个地方名叫厄戈锡耶托,而那时候罗兰已经在逐渐瓦解的世界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了,因而对于时间变得蜿蜒萎缩这一事实早已安之若素了。这时,他说:“从现在算起,大约再过二十五个小时,也可能少几分钟。”

丁克点点头,“但是,如果你们数不清楚,那就算了吧。反正他们知道要去哪里。都是些老手了。”

“不管怎样,”罗兰说,“我们最好能适应。”说完,他又望向眉脊泗时代的老朋友,还招呼他了一声。

5

锡弥立刻放下手中的餐盘,走向罗兰,并握拳致意。“向您问安,罗兰,昔日的威尔·迪尔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