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面埋伏(第7/8页)
“我也不知道,”埃蒂并没据实相告。
“小伙子,你很久没回布鲁克林了吧?”
“没上过学堂没读过书,”埃蒂·迪恩说道。倏忽之间,他仿佛捕捉到一丝印象,忙不迭说出口:“米阿把苏珊娜锁了起来。她们现在在一九九九年。苏希终于能脱身去道根,不过去了也无济于事。米阿把所有的控制权都攥在手上,苏希什么都没法儿做。她被绑架了。她……她……”
他停了下来。一瞬间,一切变得如此清晰,就像刚醒来还残留在脑海里的梦境。接着,如同梦境一样,印象开始变得模糊。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苏珊娜传送给他的讯息,抑或仅仅是他自己的想象。
年轻人,刚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这么说,卡伦也感觉到了。那就不是想象。应该更可能是某种心灵感应。
约翰略等了一会儿,发现埃蒂还是没什么反应,转而问罗兰。“你的朋友是不是时常会这么滑稽?”
“不是经常,先生……卡伦先生。我很感激你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帮助我们。非常非常感激。如果我们还想要求更多,那我们真是天下最无礼的人了。不过——”
“但你还是想要求,呵呵,我猜到了。”约翰微微调整了一下小艇的路线,朝岸边的船屋开过去。罗兰估计再有五分钟他们就能靠岸。他没什么意见,而且对乘坐这么一艘小摩托艇也没什么意见(尽管三个大男人在上面,小艇吃水已经比较深了),但是基沃丁湖的水面太开阔,太容易暴露目标。如果杰克·安多里尼(或者接替他位子的人,假设他被接替的话)问问驻足岸边的人们,他肯定最终能找到看见一艘小艇载着三个男人划过的人。至于绿白相间的船屋,那些目击者会说,那是约翰·卡伦的屋子。最好的情况是等那些家伙追上来时,他们已经沿着光束走得很远,而约翰·卡伦也已经收拾好东西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当然罗兰心目中的“安全的地方”应该在离这儿大约一百轮距以外的地方。卡伦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了他们的命,对此他没有丝毫怀疑,所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丢了性命。
“好吧,我会尽力的,早就打定注意了,不过趁现在这会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埃蒂和罗兰交换了一下眼色,罗兰回答,“我们会尽量回答。我的意思是说,东斯通翰姆的约翰,如果我们认为答案不会给你带来灾难的话。”
约翰点点头,显然他已经完全恢复平静。“我知道你们不是鬼魂,因为在杂货店里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你们。而且刚刚握手的时候我也碰到了你。我还能看见你们的影子。”他指了指船板上的影子。“绝对是真的。所以我的问题是:你们是不是时空闯客?”
“时空闯客,”埃蒂重复了这四个字,望了望罗兰,但是罗兰脸上毫无表情。埃蒂又转头看向坐在船尾掌舵的约翰·卡伦。“不好意思,我不明——”
“过去几年里来了好多这样的人,”约翰接着说。“沃特福德、斯通翰姆、东斯通翰姆、洛弗尔、瑞典镇……甚至在布里奇屯和丹麦镇。”最后那个镇子在约翰的缅因口音中听起来像丹马镇。
另外两人仍旧一头雾水。
“时空闯客就是那些凭空出现的人,”他继续解释道。“有时候他们穿着过时的衣服,就像来自……古代,我猜你们会这么说。有一次一个人全身赤裸,走在五号公路的中间,被小埃斯特朗瞧见。有时候他们说的语言根本听不懂。有一次一个人走进沃特福德的唐尼·卢赛特家,直接坐在了他家厨房里!唐尼是范德比尔特大学退休的历史教授。那个家伙说了一会儿话,唐尼把他全录了下来,然后那家伙就进了洗衣间。唐尼本来以为那个人是想去卫生间,所以就跟了进去想提醒他,结果发现他消失了。根本没有门能出去,他就这么蒸发了。
“唐尼把那卷磁带带到了范德比尔特大学的语言学系,放给每个人听,可是没人能听出来是什么语言。有人说肯定是完全人造的语言,就像世界语似的。哥们儿,你们听说过世界语吗?”
罗兰摇摇头。埃蒂说(小心翼翼地),“好像听过,但不是很清楚是干什么——”
“有时候,”约翰压低了声音,此时小艇已经驶进船屋的阴影下。“有时候他们身上有伤。甚至是畸形。被毁得一塌糊涂。”
罗兰突然站起身,动作猛烈得几乎让小艇晃了起来,差点儿侧翻。“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边,约翰,我想再听一遍。”
显然约翰以为罗兰只是没听清楚他的话,这次他十分费力地尽量把每个字都发得宇正腔圆。“被毁得一塌糊涂,就像核战争的幸存者,或者被辐射过的。”
“突变异种,”罗兰喃喃说道。“我想他说的是突变异种。在这座镇子里。”
埃蒂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剌德城的戈嫘人和陴猷布人,畸形的蜂巢和深谷里的巨型爬虫。
约翰熄灭发动机。他们三个就这么坐在船上,听着水波静静拍打在金属船身上。
“突变异种,”老兄弟重复了一遍,仿佛在细细品尝这四个字。“是啊,我猜这个名字再适合他们不过了。但不仅是他们,还有一些动物,那种我们这一带从没见过的鸟儿。不过让人们谈论得最多的、最担心的还是时空闯客。唐尼·卢赛特给他在杜克大学的一个熟人打了电话,那个熟人又去咨询了他们灵异研究的专家——真有意思,一所正宗大学里面居然会有这种机构,不过显然就是有——灵异研究的一位女士说那些人应该被称做时空闯客。如果他们又突然消失的话——他们总是就这么消失了,除了一个家伙最后死在了东斯通翰姆的村子里——他们就叫做出走者。那个女士说许多研究这种现象的科学家——我猜你们会叫他们科学家,不过我知道很多人可不以为然——相信他们是来自别个星球的天外来客,太空船把他们送下来,后来又把他们接回去,但是大多数人认为他们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或者来自与我们这个世界平行存在的其他世界。”
“这种事情有多久了?”埃蒂问。“这些时空闯客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噢,两三年了吧,而且愈演愈烈。我自己亲眼见过一对这样的时空闯客,还见过一个秃顶女人,额头中央长着第三只眼,不断向外冒血。但他们都离得太远。你们俩是最近的。”
约翰双膝跪地,向他们前倾过去,一对眸子(同罗兰的一样蓝)闪着精光。水波拍打着船身,埃蒂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再抓住约翰的手看看还会发生什么。迪伦还有一首歌名叫《约翰娜的幻觉》,虽然埃蒂企盼的并非约翰娜的幻觉,不过至少名字够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