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第7/11页)

“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宇文公子报以一声苦笑,“不过我想问,天驱和辰月,是不是也在你们的算计中了?”

“我想多半是这样吧,”汉子耸耸肩,“他们和你一样,也许都太小看我们这群人了。我们或许武技差一些,秘术差一些,但论到生存,论到自保,论到狩猎,这世上能胜过我们的并不多。”

“他们在地下?”安星眠很是吃惊,“就算是河洛,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挖通地道的,除非是……”

“除非他们很久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地道。”雪怀青接口说。

“这么说来,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些游牧民,”安星眠说,“他们一定早就把这个小镇营建成了某种中转的处所,以备不时之需。看样子,天驱和辰月要倒霉了。”

此时在客栈里,宋竞延和辰月首领的激战似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宋竞延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到后来渐渐看起来不像是敌人之间以命相搏,而像是老人们用来活动筋骨健身强体的动作。而对面的年轻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动作也显得越来越慢,每一次躲闪都只差毫厘,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当然,这只是法阵之外的人们用自己的双眼所看到的错觉,两人此刻真实的状况一般人恐怕很难用肉眼捕捉。

而其他人的拼杀也越来越向两败俱伤的方向发展,双方都有战死者和受伤过重不得不退出战圈者,剩下人也都一个个伤势不轻。但是双方咬紧牙关决不退缩,各自把身体和精神的力量燃烧到了极致,客栈里激荡着各种各样的杀招,寻常人哪怕稍微接近都可能被重伤。

扭转平衡的关键或许就在宋竞延和年轻人的身上,这两个人作为首领,各自的能力都是最强的,如果能有一个人想办法先把另一个人击溃,从而抽出身来帮助自己的同伴,就有可能打破均势。两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更加寸步不让。

“那个‘年轻人’要吃亏了,”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安星眠说,“看上去,他的实际年龄恐怕要比宋竞延还大呢。”

“是啊,我感觉他的精神力在一点点衰弱,”雪怀青说,“撑了那么久,论长力终于还是输给了宋竞延。我猜他要铤而走险了。”

果然,这位辰月首领动作越来越迟滞,终于有一次没能完全避开,被宋竞延划伤了手臂。宋竞延好像也看出对方的颓势,招式更加凶猛。辰月首领身上接连中剑,尽管都没有伤及要害,但已经是败相毕露。

眼见这样下去必败无疑,辰月首领不得不变招。他陡然间发出一声长吟,将两人困于其间的法阵即刻消散,而他的双手忽然变得赤红,有氤氲的红色烟雾从手掌上渗出。

这种红雾似乎危害甚大,宋竞延立即向后连续纵跃,躲开辰月首领,后者却不依不饶,紧追而上,一时间场中形势显得很是怪异,好像两者的身份掉了个个,辰月首领才是擅长近身缠斗的武士,而宋竞延变成了需要不断躲闪寻找距离的秘术士。

而就在两人分开距离的一刹那,突变发生了。客栈的地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紧跟着,地面整个塌陷了,无数的钩锁从地下飞出,钩向正在激斗中的天驱武士和辰月教徒。而跟在钩锁后面的,是十多张巨大的罗网。斗场中的人们猝不及防,虽然竭力避开了第一波的钩锁,却再也无法躲开这突如其来从地下钻出的大网,一瞬间全都被网罗在其中。

不过这些高手毕竟不是吃素的,虽然被牢牢网住,仍然有挣脱的办法。在刀剑和秘术的作用下,这些结实的大网很快被撕开,武士们和秘术士们有些狼狈地钻了出来,但接下来,他们的动作却都停滞了。

客栈的楼上忽然出现了数十名手拿弓箭的战士,闪着幽蓝色光芒的箭头正在对准他们,显然带有剧毒。这些人居高临下,完全占据了优势,身处一楼大堂的人们既难以闪躲,也找不到什么遮蔽物,因为大堂里的物件都快被他们毁光了。

宋竞延和辰月首领也不得不中止了这场生死决斗。两人站在塌陷的地坑边,看着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弓箭,看来一时间都有些无计可施。但两人毕竟是领袖,并没有显得慌乱,宋竞延回过头,高声说:“是雪寂先生吗?请现身吧。”

听到这一声喊,雪怀青虽然身在客栈外,也禁不住浑身一僵,安星眠比她镇定,轻声在她耳边说:“别乱动。”

“什么?”雪怀青不太明白。

“你的感觉原本比我灵敏得多,不过是听到父亲的名字心乱了而已,”安星眠说,“现在至少有四张弓从不同的位置瞄准了我们。我想,我们也得和那些天驱和辰月一样,乖乖地做俘虏了。”

“你好像早就算准了我父亲他们会出手,所以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行踪,是吗?”雪怀青问,“其实刚才我就觉得我们所处的位置挺危险的,很容易被发现,但你一点也不担心。”

“反正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见他,以什么方式见,其实并不重要了。”安星眠说着,高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在两人的身旁,七八个满身沙尘的黑脸汉子正在慢慢逼近。

“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以天驱和辰月的能耐也会栽在这里。”雪怀青感叹地说。

“整个这座小镇,其实就是他们精心经营的一个据点,”安星眠接口说,“光是要挖通这些地道,就不知道要花多少年的工夫了。”

此时所有人——包括游牧部落的人们、天驱武士、辰月秘术士和安雪二人——都已经进入客栈的地下陷坑,通过陷坑里的地道走出数里,这才重新钻出地面。这里已经是戈壁里的一片沙山了,而远处的小镇重新恢复宁静,仿佛刚才那一系列恶斗完全没有发生过。

安雪二人的待遇尚可,有人给他们送来一皮囊饮水。只是两人被迫在身上披上了带着帽兜的长袍,头脸也被遮住,乍一看就像两个游牧部落的成员,似乎是不想让他们被旁人认出。正在喝水的工夫,身前又走过两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宇文公子和他忠心耿耿的女斥候。当然,和安星眠一样,他们的身后几步也有拿着兵器的游牧民监视着,同样是俘虏。这两人显得心事重重,并没有辨认出安雪两人的身形,径直走了过去。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安星眠笑了起来,低声对雪怀青说,“这里变成了一场老熟人聚会了。”

“就差须弥子了,”雪怀青说,“不知道这个老怪物躲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