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那边是什么样子?”欧科纳问。
索尔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是唯一一个问问题的人。
“那个地方被一个残暴的帝国控制着,”埃里克说:“但是它非常地辽阔而且多变。哪里住着野蛮人、奴隶、和怪到你无法想像的怪物,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高山、丘陵,还有湿地、沼泽、和大海。哪里还住着德洛伊人和龙。”
索尔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龙?”他惊讶地问:“我以为它们是捏造出来的动物!”
埃里克非常严肃地看着他。
“我向你保证,它们真的存在,但是你绝对不会想去它们住的地方,哪里连戈罗人都不敢去。”
索尔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他想都不敢想到那么远的地界去探险,他很好奇埃里克是怎么活着回来的,他一定要另外找个机会好好问他。
索尔想问的问题太多了,好比那个邪恶帝国的本质为何、由谁统治、他们为何要攻击别人、埃里克是何时跑到那里的、又是何时回来的。盯着火光的索尔觉得越来越冷,周围越来越暗,虽然各式各样的问题还在他脑中打转,他的眼皮却越来越重,也许这不是个问问题的好时候。
于是,他决定跟着睡意走。眼皮沉重的他把头放在地上,在他完全闭上眼睛之前,他又望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一眼,心想他何时能回家,抑或,永远也回不了家。
*
索尔睁开眼睛,有些困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是如何来到这儿的。他往下看,发现腰部以下盖了一层厚厚的雾,雾气厚到他无法看见自己的脚。他转身看见黎明已在峡谷上升起,而峡谷的另一边是他的家乡。原来,他还在峡谷的这一边,错的这一边。他的心不禁快速地跳了起来。
索尔眺望吊桥,但非常奇怪,桥上居然空无一人,士兵皆不知所踪。事实上,整个地区只剩一片荒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仔细注视着吊桥,发现桥上的木板像骨牌一样,正一块接着一块掉落,不到一会儿功夫,整座桥居然垮了,掉入底下的万丈深渊。峡谷深不可测,他完全听不见木板撞击地面的声音。
索尔紧张地转身寻找同伴们,却遍寻不着,他不知如何是好。这下他被困住了,独自一人被困在这里,峡谷的另一边,回不了家。他不明白为何大家都不见了。
忽然间他听到一个声音,他转头往森林里看,发现森林里有动静,他即刻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脚陷在泥土里走着。一走近,看见一张网子挂在一根低矮的树枝上,里面网住的竟然是埃尔登,他正不停地旋转着,树枝也跟着他咿呀作响。
埃尔登的头顶上站了一只猎鹰,那是一只样子十分奇特的动物,身体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前额有一道黑色的条纹在双眼间由上向下穿过。它俯身啄出埃尔登的一只眼球,然后叼在喙上,接着转身看着索尔。
索尔想别过头去,却做不到。正当他觉得埃尔登可能已经死亡的时候,整个森林里突然躁动了起来,戈罗人的军队从四面八方窜出,他们庞大的躯体仅以少许腰布裹身,胸肌又大又壮,三个鼻子在脸上排成一个三角形,还有两支又长又弯的獠牙,嘶吼咆哮着向索尔冲过来,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但索尔却无处可逃。他伸手取剑,却发现剑早己不知去向。
索尔大声尖叫。
他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不住地喘着大气,慌张地向四周张望。他的周围一片寂静,那是真实的寂静,而非梦中的寂静。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已经出现,瑞斯、欧科纳、埃里克都趴在地上睡着,他们身旁还有昨晚烧剩的柴火余烬。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猎鹰在地上跳着。它转过身抬头看着索尔。它的体积庞大,身体是银色的,神态骄傲,前额还有一道由上而下的黑色条纹。它直勾勾地盯着索尔的眼睛尖叫了起来。叫声让索尔打了个冷颤,因为这正是他梦里的那只猎鹰!
他直觉这只鸟代表了一个信息,他的梦不只是个梦,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他能感觉得到,他的背部发出一股微弱的震动,一直震往手臂。
他迅速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察看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他没有听见可疑的声音,也没有看见奇怪的东西,吊桥还在,士兵也还在桥上站着岗。
到底是什么事?他困惑着。
随即,他恍然大悟:埃尔登不见了。
索尔一开始以为,他大概是丢下他们过了桥,回到了大峡谷的另一边;又或者他对遗失短剑一事觉得无地自容,干脆一走了之。
但是,当索尔往森林的方向看去,发现青苔上有崭新的压痕,清晨的露水中有一串走往森林小径的脚印,毫无疑问是埃尔登的。埃尔登并没有离开,他独自走回了森林里,或许是去解手,又或许——索尔心头一惊,伸手拔出他的短剑。
他太莾撞了,怎么能一个人回去?这个举动反映出埃尔登内心的焦急。索尔立刻感应出他会遇上危险,而且命在旦夕。
与此同时,猎鹰又尖叫了一声,似乎在呼应索尔的想法。它脚一踢飞了起来,往索尔脸上扑过来,索尔急忙闪开,躲过了它的利爪,只见它一飞冲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索尔一跃而起,未经思索旋即循着脚印往树林拔足狂奔。
他狂奔深入野人之地,完全没有给自己停下来思考害怕这件事的时间。假如他有机会思考一下这个疯狂的举动,他可能会瞬间呆住,然后陷入惊恐。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出于自然反应,想急着去帮助埃尔登。他一个人跑了又跑,在黎明的曙光中跑进了森林。
“埃尔登!”他大叫着。
不知怎么地,他意识到埃尔登正濒临死亡,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或许他压根儿不该管这档事,想想埃尔登当初是怎么对待他的,但他就是无法见死不救。若是他身陷危机,埃尔登肯定不闻不问,如今他却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解救一个对他漠不关心的人,事实上,还是一个巴不得他死掉的人。但他身不由己。他的理智催促着他行动,而且是为了一个他全然不知的理由,他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受。他知道自身正在发生变化,却不知道是如何发生的,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新的神秘力量操控着,让他觉得不安且失控。他疯了吗?是不是反应过度了?现在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只是在作梦?他是不是该回头?
可是他并没有。他让自己的双脚带着他奔跑,丝毫不给恐惧或疑惑任何涌现的机会。他不断地跑,直到他再也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