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第7/9页)

所以,归根结底,他是有脚的——隐形的脚。

“我们不知所措,”贝克希尔说,“但我想,也许你们当中有人能把他治好……”

“他得的这个没治,”米勒德说,他凭空而来的声音令男孩儿猛地抬起头,“我们的情况类似,他跟我。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我不是生来就隐形,而是逐渐变成这样的。”

“谁在说话?”男孩儿问。

米勒德捡起放在床边的一条围巾缠在脸上,让鼻子、额头和嘴巴的形状显现出来。“我在这儿,”他说着向男孩移动过去,“别怕。”

其余人看着男孩儿抬起一只手触摸米勒德的脸颊,再是额头,然后是头发——那发色和发型我从未想象过——甚至轻轻拉了一小束,仿佛在考察它的真实性。

“你在那儿,”男孩儿说,眼中闪耀着惊奇,“你真的在那儿!”

“你也会在的,甚至在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消失以后。”米勒德说,“你会明白的,不疼。”

男孩儿微笑起来,而此时女人的膝盖开始颤动,她不得不靠在贝克希尔身上才能稳住。“保佑你,”她对米勒德说,几乎流下泪来,“保佑你。”

米勒德在拉迪消失了的脚边坐下:“没什么好怕的,我的孩子。事实上,一旦你适应了隐形,我想你会发现诸多益处……”

当他开始罗列起那些好处,贝克希尔走向门口对我和艾玛点点头。“我们别管他们了,”他说,“我肯定他们有好多要聊。”

我们把米勒德单独留在男孩儿和他妈妈身边,回到篝火旁,发现几乎所有人——不管异能人还是吉普赛人,都聚集在贺瑞斯身边把他团团围住。面对着一脸惊愕的算命师,贺瑞斯闭着眼睛站在一根树桩上,他一只手放在她头上,看来像在叙述自己梦到的东西:“……你孙子的孙子会驾驶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那飞船就像公共巴士一样穿梭于地球与月球之间。他会在月球上拥有一幢很小的房子,而抵押贷款时会出现逾期的问题,于是不得不接受一些房客。其中一个房客是个美丽的女人,他会深陷与这个女人的‘月球恋’之中,‘月球恋’跟‘地球恋’不太一样,因为那里的重力跟地球上不同……”

我们站在人群外边看着。“他是说真的吗?”我问艾玛。

“有可能,”她回答,“也可能只是逗逗她。”

“为什么他不能像那样给我们算命呢?”

艾玛耸耸肩:“贺瑞斯的能力有时候没用得让人抓狂。对于陌生人,他能一口气说出对他们一生的预言;但对我们,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就仿佛他越是关心一个人,越看不到那个人的未来,情感会模糊他的视线。”

“咱们不都是这样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转身看到伊诺克站在那里,“说到这个,我希望你没太让美国人分神,亲爱的艾玛。当有个年轻女士在耳边窃窃私语,要保持对‘空心鬼’的警戒是很难的。”

“别恶心了!”艾玛说。

“‘空心鬼’接近时那种难受的感觉是我想忽略都忽略不掉的。”我说。不过我倒希望能忽略掉被伊诺克妒忌这种讨厌的感觉。

“那么,跟我说说你们的秘密会面吧。”伊诺克说,“吉普赛人保护我们真是因为我们谁也没听过的那个老掉牙的联盟么?”

“首领和他的妻子有个有异能的儿子,”艾玛说,“他们希望我们能帮他。”

“简直是疯了,”伊诺克说,“他们差点儿被那些士兵活活切成片儿,就为了一个男孩?情感会模糊视线!我推测他们想要奴役我们,以利用我们的能力,或者至少也会把我们拍卖掉——然而我总是高估了别人。”

“呃,去找个死动物玩儿吧。”艾玛说。

“人性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我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伊诺克说完摇着头走开了。

“有时候我觉得那个男孩儿有部分是机械的,”艾玛说,“血肉之躯下是一颗金属心。”

我大笑起来,却暗中好奇伊诺克说的是否在理,贝克希尔为儿子冒的险算不算疯狂?因为假如贝克希尔疯了,那毫无疑问,我也疯了。单为了一个女孩儿,我放弃了多少?尽管有好奇心的驱使,尽管这一切和爷爷息息相关,尽管我们对佩里格林女士有所亏欠,最终让我现在身处此境的原因只有一个:从遇到艾玛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不管她属于哪个世界,我都想要成为那个世界的一部分。是那样的想法让我变得疯狂吗,还是我的心太容易被征服了?

也许我可以让内心更金属化一些,我想,如果我内心披甲戴盔,现在我又会身在何处呢?

答案显而易见——我会待在家里,过着单调的生活,用电脑游戏麻痹内心的悲伤,在“巧帮手”轮班,内心因悔恨而一天一天死去。

你这个不中用的懦夫,可悲的孩子,就这样把机会白白扔掉了。

但我没有。为了靠近艾玛,我处处冒险,每天都在重复冒险——而这么做让我抓紧自己并把自己拉进了一个曾经难以想象的世界,在这里,我身在比以往认识的任何人都更有生气的一群人中,做了做梦也想不到会做的事,挺过了做梦也想不到能挺过的难关。一切皆因我任自己为一个异能女孩儿所迷醉。

尽管我们发现自己麻烦不断、危险重重,尽管当我发现这个陌生的新世界时它就已经开始瓦解,我还是为自己身在此处深感高兴。抛开所有,这种异能生活是我一直想要的。很奇怪,我想,你怎么能在同一时间既实现着梦想又经历着噩梦呢?

“什么情况?”艾玛说,“你在盯着我看。”

“我想谢谢你。”我说。

她皱起鼻子斜着眼睛,好像我的话很好笑。“谢我什么?”她问。

“你给了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拥有的力量,”我说,“你让我变得更好。”

她涨红了脸:“我不知道说什么。”

艾玛,美丽的灵魂。我需要你的火——你内心的火。

“你什么也不必说。”我说,然后突然被想要亲吻她的冲动俘获,我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