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藤精火并二妖称尊 龙女翊助大圣降魔(第5/5页)
四僧被解到府衙前,府尹还高睡未起。行者撺掇道:“姐妹们去击鼓呀,不然等到何时!”便有几个大胆的去击鼓。府尹被惊醒,不知出了什么事,慌三忙四起来,打着呵欠,揉着眵目糊升堂。见捕了东土和尚,又闻白脸都头禀吉,将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妖僧,拐骗妇女,该当何罪!与我取供!”便有师爷写好供状,拿下去,叫唐僧师徒画押。行者高声叫:“前夜听西明寺住持颂文沤赞大人,原以为是个清官。不想却如此昏喷!现有昨夜失踪的妇女数十,为何不问她们、是何人‘拐骗’?”府尹听了,道:“说的也是!”便传问众女子。众女子将上元之夜经过说了又说。府尹已知冤枉了唐僧师徒,面子上却抹不开,道:”众妇女先退下,容本官去后堂求求菩萨谕示,方知你们四个是好人还是恶棍!”拂袖退堂。
众衙役先挥棒棍赶走众妇女,又将唐僧师徒解到廊下候审。行者道:“完了,完了!等会儿老人家回来就说得了神谕,是咱们拐骗了妇女,却有何对证!”唐僧垂泪道:“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见白脸都头瞪他,忙打个呵欠掩挡过去。
行者悄言:“师父勿虑,老孙去充一回菩萨!”拔根毫毛变作原身,真神却潜入后堂,见府尹正在神龛前溜达。自言自语:“明知这几个和尚无辜,却不好改口也!就这样放了,传出去,岂不叫众人耻笑我昏庸无能!——莫如假传神谕,把他们关大牢里一年半载,再不了了之,将他们放了。儿个外乡人,量他们也诉告无门!”主意已走,才欲出门,忽听佛龛里传出嗡嗡声响:“大胆狂徒,竟敢欺心!假传法旨,妄判诉讼、岂不辱我仙体圣名!就不怕遭天谴神罚!”
府尹闻听,吓得浑身筛糠,跪下朝菩萨磕头如捣蒜:“菩萨饶命,小人再不敢了,立马放那个僧人!”“菩萨”又开口道:“那几个东土和尚,皆是有道的高僧,须殷勤款待,不可怠慢!”府尹连声应诺,又磕了几十个头,额盖都出了血。见神龛半晌没动静了,才慌张爬起来,跑上堂,一迭声道:
“升堂,升堂!”众衙役押上唐僧四众。府尹下座,一口一个“圣僧老爷”,亲自松绑。又请唐僧四僧上座。白脸都头上前提醒道:“老爷,这可是犯法之人!”府尹劈脸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混帐东西,你差点害了本官!”
将那白脸掴成了紫脸。又喝令左右将都头拿了,重杖三百。不到五十下,打得鬼哭狼嚎,皮开肉绽。唐僧慈悲,道:“阿弥陀佛,念他初犯,饶过吧!”
府尹才叫寄打,先囚入大牢。一厢吩咐置酒后堂,与诸圣僧压惊。唐僧道:
“酒不吃了,只请大人日后休要再胡捕乱判可也!”众僧见师父回绝了,也不好再言语。
那府尹满脸惭愧,恭恭敬敬送四僧出衙门。那帮妇女还在门外等候,见四众出来,呼啦围上,抢着往家里拉,都要斋僧!八戒狂喜道:“无怪师父不吃那老昏官的酒,端的远见卓识!”道:“一家家来,老猪俱去,吃!吃!”
唐僧道:“呆子胡说了。贫僧只是生他的气,不与他来往,哪曾想这么多!”
话音未落,叫十几个女子拉去了。行者溜滑,跳在半空,道:“师父、师弟,你们吃去吧。老孙困了,回西明寺云水堂等你们!”八戒仰头道:“猴哥你真傻鸟!好容易摊上女菩萨供养,你却溜了!”行者笑道:“老孙五百年前甚福都享过了,不眼馋!”又告诫:“八戒,你若吃酒乱来,当心我使大棒子抡你!”八戒连称不敢——结果还是吃醉了,天黑了还赖在人家家里不走,缠着女施主,一口一个“娘子”叫。行者走到,灌了他半碟子老醋,弄得半醒,才将呆子扯耳朵揪了回来。
众女子说好轮流供养东土僧人。唐僧怕八戒乱酒,有损东土僧人名声,不敢再耽搁。次日大早,唐僧叫醒行者、沙僧。行者又弄醒八戒。匆匆收拾,吃了早点,辞别庙里长老,朝西门行去。见满街的灯笼已经残破。灯节过去,春风仍呼呼吹着。街上阒寂,少了红男绿女。上元盛会,只好等到明年了。
出了西门,一条枯黄大道呈在眼前,路旁的杨柳有些嫩绿的意思。唐僧打马道:“徒弟,为师先行也!”嘚嘚往前颠。徒弟几个大呼小叫在后头撵。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