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消失诗人的追慕曲(第21/54页)

看了滚落地面流着血的男人,宓抬起头寻找拿着长剑的另一个男子。发现了以全速朝向这里奔来的那个男子之后,宓就只能再次喊出尖叫了。

“不要过来!”

宓的要求第二次遭到抹杀。那个男的毫不停顿跑来。挡在宓身前的亚达坦肩上的毛都已经竖起,耳朵则是朝后面贴着。但是能看到未来的牧羊女以及长得像怪物般的猛犬都没能吸引那个男子的注意。用非常快的速度翻身下马的男子根本没有朝宓与亚达坦的方向看一眼,就直接走向落在地上的男子。宓与亚达坦同时被忽视而感受到一种连带感,马上下来的男人用长剑指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汪汪汪汪汪!汪汪?呜,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那并不是亚达坦的叫声。只是从宓的耳朵里听起来像是这样的话。对于听不懂拜索斯语的宓来说,男人们的对话跟狗叫完全没两样。宓完全不敢有跑过去的念头,还是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努力聆听着这些男人们的狗叫。宓甚至开始想,要不要拜托亚达坦帮自己翻译一下?

拿着长剑的男人勃然大怒,大喊:“汪汪汪!”但是倒在地上的男人虽然想回答,但还是只能发出“呜呜……呃呜……”的声音,然后头就突然无力地垂了下去。拿长剑的男人似乎慌了,连忙探了探对方的脉搏,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拿长矛的男子已经断气了。

皱起眉头低头看着尸体的男子好像到了这时才发现似地,将头转向了宓与亚达坦。亚达坦露出了发亮的牙齿警告那个男的。“唬--”男子停下了脚步,而宓恢复了至少可以从腰间拔起长剑的自信。但是她的肩膀僵硬到似乎稍微一t碰就会裂开,而剑尖也颤抖到连亚达坦看了都觉得丧气的程度。

“你你别别别--”

当然宓想要讲的是‘你别过来!’,但令人难过的是,想做的事情不见得总是做得到。然而拿着长剑的男人听了宓这句奇怪的话,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男人只是皱着眉头轮流看了看宓与亚达坦,然后突然清醒似地将剑插回了剑鞘。男人对稍微安下心来的宓慢慢说道:

“我是人,没坏。”

“你应该是想讲‘我不是坏人’吧。你是从拜索斯来的吗?”

宓很冷静地回答。如果是骞看到完全不会觉得奇怪,但第一次跟宓说话的男子则是十分惊讶。

“冷静的惊讶。不懂的我说话给你难过,对不起。”

“你冷静得让我惊讶。我不太会说你们的话,对不起。跟着我讲一遍。”

男子不太顺畅地跟着宓说了一遍。

“啊,好。你冷静得让我惊讶……然后?”

“我不太会说你们的话,对不起。”

“我不太会说你们的话,对不起。哈哈哈!”

看到男子笑了,宓也跟着微笑了起来。但是宓还是没把长剑插回去。对人类的微笑没什么兴趣的亚达坦还足用先前的动作警戒着男子。宓让剑尖朝下,指着尸体说:

“为什么杀他?”

“咦?啊,死是剑砍。”

“不是啦……我不是问你怎么杀他。对了,那个男的是你的敌人吗?”

“敌?啊,是我敌。”

“宓呢?”

“宓了你名吗?你死不会格兰做。”

宓想了一下,才猜到他大概是想讲‘我不会杀你。’而且这个男的大概是名叫格兰吧。宓点了点头,看着格兰的眼色慢慢起身。格兰大概是为了要让宓安心(更正确地说,应该是不想让亚达坦产生不必要的疑心),所以双手抱胸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但是起身到一半的宓却尖叫了一声,再度跌坐到地上,格兰惊讶地大喊:

“有一种伤?”

宓一时之间慌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一阵子之后才说:

“是的。大概刚才摔倒的时候受伤了。”

“你带有受伤脚。”

“是的,没错。我脚踝受伤了。可是……为什么要杀那个男的?你们打起来的理由是什么?”

格兰试着要了解宓说的话,搔了搔头,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此时宓的背后又传来另一个喊声。

“汪汪汪!”

又传来新的狗叫声(?),那是女人的声音。宓慌忙转身,看到另外两个新的骑马者与三匹马出现在眼前。骑在马上的人是一男一女。长相很凶猛的男骑士,抓住了应该是已经死去的男人骑的马,一路跑了过来。旁边则是个女人,背上斜斜插了把奇形怪状的枪,跟他并肩一起跑来。宓看了女人所骑的马,不禁感到十分惊叹。那是匹可以给拜索斯的强壮牧人骑的巨马。

但是亚达坦已经紧张到似乎当场就要发狂了。亚达坦短而有力地吠叫着。

“(除了极端恐怖之外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叫声)!”

驾马奔来的两个骑士停下了脚步。他们自己虽然并不想停下来,但是马已经代替他们做了决定。宓神色紧张地回头望了望格兰,但是格兰似乎想让她安下心来,所以微微笑了笑,说:

“我朋友。害是不选你。”

应该是在说‘不会害你’吧?

“亚达坦,亚达坦,快过来。”

浑身紧绷的亚达坦一直要等到宓催了它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走到宓的身边。然而亚达坦依然还是十分警戒着新来的两个人以及格兰。吓得毛骨悚然地靠近的两个骑士从马上下来,观察着亚达坦的动态,一面走向格兰。

三个拜索斯人就这样对着地上的尸体、宓以及亚达坦指手画脚,然后彼此开始拚命发出狗叫般的声音,宓与亚达坦瞬时间就被冷落了。亚达坦就因为主人是坐在地上,并且宓不可能跑得比马更快这个理由,所以不会想要带着主人趁隙逃走。

新出现的人之中的女子注视着宓。女子歪着头,对长得很凶狠的男子吠叫了几声。长相锐利逼人的男子皱着眉头说:

“对不起,请问你是谁?”

宓十分高兴地回答:

“你会说我们的话吗?”

“会的。但是我不知道在赛德兰,原来有一个问题要问好几次才能得到答案的风俗习惯。”

宓听到男子冷冷的回话,有些畏缩地回答说: